榮昭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深吸一口氣,扶好凳子,淡淡地問:“是誰告訴你的?
秦紅星?
”
她剛才說了秦紅星專門去找了她。
甯媛垂下眼眸:“嗯,是她說的。
”
雖然,她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脾氣了,可惜那張俊美的臉蛋陰沉得能滴水。
但,這是他除了上次和她鬧分手之後,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失态。
榮昭南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還算溫和:“我忽然想起來,有點事沒做完,飯菜你先吃,我先走了,下次再帶飯過來,想吃什麼跟我說。
”
甯媛拿着筷子,夾了一片肉放在自己碗裡,點頭:“好。
”
榮昭南提着外套就往門口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甯媛忽然開口:“我相信你,沒有把我當任何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就算是夫妻,也沒必要事無巨細交代。
”
榮昭南站在門口,身形略頓,沒有回頭看她。
甯媛也隻是吃了一口飯,繼續慢吞吞地說:“但是,有人舞到我面前了,對我現在造成了負面影響,所以我會多問一句。
”
比如她就是重生而來,但這件事除了對他目前隻有正面影響,所以她說不說都沒什麼。
甯媛不再說話,夾了一筷子紫蘇鴨,專心吃飯。
煎小牛肉一看就是唐老的手筆,阿婆今天還做了炸臭豆腐,配着腌蘿蔔和各種小腌菜,挺好吃的。
門口清冷的風吹過,那道修長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
甯媛吃了一會,瞅着三菜一湯皺皺眉。
然後,她起身端着碗筷,走到門口朝着走廊略拔高了聲音:“阿恒,要吃飯嗎?
這兩個人份,我吃不完。
”
“嗖——!
”
也不知道哪裡蹿出來一道黑影,興沖沖地沖到甯媛面前:“吃吃吃吃吃吃——!
”
甯媛已經見怪不怪,一邊吃飯,一邊搖頭往回走:“年輕人,不要那麼着急,餓死鬼投胎嗎,賓館的飯菜不也挺好吃。
”
阿恒進了屋,麻溜地拿起原本榮昭南的飯盒:“賓館的飯菜清清淡淡的,還偏甜,哪能跟爺爺他們做的好吃!
”
她開始掃桌面的菜:“而且出任務的時候,哪有時間讓你慢條斯理地吃啊!
吃飯比皇帝大!
”
一口噴香的紫蘇醬香鴨子入口,阿恒忍不住眯起眼,啊,夏阿婆和唐爺爺的手藝真是……絕了!
甯媛看着阿恒那副積極幹飯人的享受模樣,頓時有些好笑。
她自己原本沒什麼胃口的,也忍不住跟着端着碗繼續扒飯:“說得對,吃飯皇帝大!
”
啥白月光、啥姐姐、啥秦紅星、啥向家、葉家的事兒,跟她有什麼關系?
某些人自己的事兒,得他自己處理好。
阿恒一邊往嘴裡塞飯菜,一邊偷偷打量甯媛。
咦?
小甯好像沒生氣?
這是好事的,隊長哥和小甯之間,沒有爆發風暴!
她也沒有掃到台風尾!
但不知道為什麼,阿恒還是感覺心裡有點惴惴不安……
畢竟自家隊長哥來的時候還跟自己說,今晚他不回學校宿舍了,要住賓館的,怎麼突然五分鐘就走了?
但看甯媛跟自己随意地說笑,商議下午去工地的事的模樣,也不像有什麼沖突?
阿恒心不在焉地吃飯,吃到一半,開始假裝不經意地問:“對了,隊長跟小甯你怎麼說葉秋姐的?
”
甯媛吃了一筷子臭豆腐,輕描淡寫地說:“他沒說任何事,隻是問了我是誰告訴我的,然後就走了!
”
阿恒眼神亂飛,試圖在房間裡看見砸碎了什麼:“哦……剛才好像聽見房裡有什麼摔了?
”
不是兩個人吵架摔東西了吧?
隊長哥知道是她洩露消息了嘛?
甯媛随意地放下碗筷:“沒什麼,他突然站起來,凳子倒了而已。
”
她頓了頓,看向阿恒笑了笑:“放心,我們沒吵架,我沒出賣你,說了是秦紅星說的。
”
阿恒瞬間長籲了一口氣,心裡沒那麼不安了:“哦,那就好,那就好,吃飯、吃飯!
”
看着阿恒愉快地幹飯,沒心沒肺的樣子,甯媛笑了笑,眼神飄向窗外,神色淡淡。
阿恒吃完了飯,一邊打飽嗝,一邊身心愉快地決定出門消食——
“嗝——好飽,溜達溜達~~”
結果一出門口,她就突然原地轉了個圈,然後一邊望天,一邊同手同腳往回走:“哎呀,算了,天色不好,回房睡覺!
”
沒走兩步,就被人提着後衣領往回拽。
阿恒就忍不住抱怨:“老徐,你幹嘛呢!
”
老徐沒好氣地道:“隊長的飯是那麼好吃的嗎,跟我走!
”
阿恒看着不遠處坐在軍用吉普上自家隊長哥冷冰冰的人影,頓時成了個鹌鹑:“好……好吧……”
……
秦紅星住在和平賓館裡,一邊看着窗外的黃浦江,一邊打電話,面目扭曲地瘋狂抱怨——
“……那個村姑真是太過分了,她到底憑什麼那麼嚣張,還教訓我……”
電話裡的人不吱聲,百無聊賴地聽着秦紅星各種吐槽抱怨,暗自冷嗤。
秦紅星的爹還在的時候,作為獨生女被寵得沒什麼腦子,隻是沒想到這女人能沒用成這樣。
一個西南來的小城知青,幾句話能讓她失态成這樣,哪裡像大院子弟?
不過,那個叫甯媛的女知青,倒是伶牙俐齒,刁鑽得很。
“……喂,向老三,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本小姐……本姑娘說話!
!
”
電話那邊的秦紅星似乎察覺了他的心不在焉,惱火地大喊。
電話這頭的男人懶洋洋地才要回答:“知道……”
“砰!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響聲,和秦紅星一陣尖叫:“啊——嗚!
”
然後下一刻,電話被人接了過去。
榮昭南冷漠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向老大還是老三?
”
向老三眯了眯眼,沒說話。
電話那頭繼續傳來他冰冷的聲音:“看來上次的教訓不夠是麼?
很閑是麼?
”
榮昭南聲音并不大,甚至平靜。
向老三慢條斯理笑了,握着電話:“那麼激動幹什麼,有損太歲威名啊,就這麼喜歡那個女知青?
”
榮昭南淡淡地問:“你們兄弟倆是覺得現在向家的處境還不夠糟糕,你家老頭子被架空得還不夠是嗎?
”
向老三一頓,嗤笑:“好兇啊,榮昭南,你這氣急敗壞的樣子真是可笑,葉秋的事,你都沒敢在你女人面前提吧?
”
榮昭南聲音變得冰冷:“閉嘴,她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向老三,你是活膩了?
!
”
向老三忽然忍不住低笑起來:“哈哈哈……榮昭南,你現在體會到我當初看見你推小四下橋的時候的心情了?
”
榮昭南聲音裡染了陰沉的戾氣:“這件事還要翻來覆去說多少遍,你們不相信我沒動手,也不必牽連無辜的人。
”
向老三在電話裡嗤笑:“我都什麼沒對她做,隻是讓秦紅星那蠢貨給你媳婦兒說說你過去的精彩,看不出你除了葉秋,還會為其他女人着急的時候。
”
榮昭南隻冷漠地看着窗外的黃浦江,對着電話裡道:“你們不配提葉秋的名字。
”
向老三握着電話,笑着趴在船舷上,看着翻滾的江水:“榮昭南,你都結婚了,還這麼惦記葉秋啊,啧,你老婆知道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