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笑着問：“你看我這像幹什麼的？
”

　　“看不懂。
”

　　老太太眼神往孟晚棠手邊的醫藥箱上瞟了好幾眼，明明都猜到了，就是沒說。

　　“我是個大夫。
”

　　孟晚棠把脈枕拿出來，放在石桌上。
又拿出兩個小墊，一個自己坐，一個放在旁邊的那個石凳上。

　　老太太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孟晚棠工具準備得還挺齊全的，又特别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我活這麼大歲數可沒見過一個像你這麼年輕的大夫。
而且也沒見過一個女大夫。
”

　　孟晚棠雖然在微笑，說出口的話，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大娘，冒昧地問一句，您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兒啊？
”

　　老太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狠狠地瞪了孟晚棠一眼。

　　就在這時，打旁邊兒過來一個穿得特别幹淨，灰白的頭發在後腦梳了一個發髻的老太太。

　　這位老太太的氣質非常好。

　　打遠看都能從老太太身上感覺出那濃濃的書香之氣。

　　“這是說什麼呢？
”老太太走過來問。

　　孟晚棠和這老太太眼神一對視，奇迹般地對上了信号。

　　“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這位大娘，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兒？
”

　　後面來的這個老太太扭頭看旁邊的老太太，故意驚訝地問：“绫華，你長這麼大，好像都沒出過咱們這四九城吧？
”

　　叫淩華的老太太眼睛一橫：“說得好像你出去過似的。
”

　　“我還真出去過。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的時候我跟着我爸媽滿世界跑。
好不容易到了十歲，才回到咱們這兒的。
”

　　“行行行，就你去的地方多，行了吧。
”老太太一生氣轉身就走了。

　　後面來的這個老太太上下打量一眼孟晚棠，含笑着問：“姑娘，你是個大夫？
”

　　“是。
”

　　孟晚棠點頭。

　　“剛才姓孫的那個是不是擱這兒嘲笑你半天？
”

　　孟晚棠這下連剛才那個老太太的名字都知道了，原來人家的名字還挺好聽，叫孫绫華。

　　“她就是覺得我長得這麼年輕，是個醫生就很奇怪。
更不要說我還是個女同志，不可能是醫生。
”

　　“她那個人就是事多，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一天到晚總是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
”老太太說着坐在了放在墊子的石凳上，“姑娘，要不你給我看看？
”

　　“行啊，你先把手放在這上面。
”

　　老太太照做。

　　孟晚棠按住老太太的脈搏，臉上的笑意瞬間盡斂。

　　該說不說，還挺有大夫的那個氣質。

　　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不少人都看過來。

　　公園就這麼大個地方。

　　雖然大家夥兒不是住在一條街上，但都住在這一片兒。
低頭不見擡頭見，多多少少都認識。

　　不少人都認識這個老太太，就問：“這是咋了？
”

　　宋老太太說：“這姑娘是個大夫，我尋思着他既然把東西都帶出來了，要不也給我看看？
于是我就坐這兒了。
”

　　其他老頭兒問：“還以為哪兒不舒服了呢。
”

　　“都是老毛病，年紀越大，問題就越多。
咱們又不愛去醫院，今兒正好碰到這姑娘，尋思着讓她也給我看看。
”

　　宋老太太人緣兒還不錯，就這麼一會兒又過來好幾個人跟她說話。

　　那些老頭兒，老太太看起來都是一副出身還不錯的樣子。

　　孟晚棠被這些人盯着也不慌，把完脈才開口：“您這晚上睡眠不好，是不是心跳也會突突的？
”

　　宋老太太本來就是待着沒事兒，才讓孟晚棠看的。

　　誰知道孟晚棠竟然還真能看出來。

　　“我這都是老毛病了。
”

　　宋老太太這句話無疑就是承認孟晚棠說得對。

　　孟晚棠卻搖頭：“您要是想治，我就給您開個方子。
到時候您自己去抓藥。
先吃上一副看看效果。
”

　　宋老太太微怔：“我這毛病還能治好？
”

　　“這就是小問題，吃一副藥調理調理就行了，有什麼治不好的？
”孟晚棠奇怪地反問，已經拿出本子和筆，熟練地開起藥方。

　　她把寫好的藥方遞給老太太：“大娘，這是藥方。
你把藥買回來煎服，早上一碗，晚上一碗。
一共吃六天。
六天之後，我要是沒在這兒你就去前面那條胡同的林家找我。
我叫孟晚棠，到了那兒你随便問問，就能問出來。
”

　　宋老太太還沒說話，身後站着的一個老頭兒就詫異地問：“你就是林世賢的外孫女？
”

　　聽到外公的名字，孟晚棠忙看向說話的那個老先生。

　　“對，就是我。
”

　　那個老先生說：“你叫我二姥爺就行。
我跟你姥爺認識。
”說着這老頭兒催促宋老太太，“你這也看完了，趕緊起來。
我讓這丫頭也給我看看。
”

　　宋老太太也認識林世賢，自然也知道林家的那些事兒。

　　她驚訝地打量孟晚棠，發現孟晚棠真的跟傳聞中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這姑娘身上一點兒都看不出小家子氣。

　　“您這就是老毛病，我給您紮兩針就好了。
”孟晚棠拿出銀針，給這老頭兒紮了三針。

　　老頭兒原本還有些心驚膽戰，誰知道紮完之後，他感覺自己身上的那點兒小毛病竟然沒有了。

　　“你這學了好多年吧？
”老頭兒眼底的驚訝是瞞不住人的。

　　孟晚棠心說，那可不。

　　她上輩子話都沒說全，就開始認草藥。
後來跟着家裡長輩出去，隻要他們給别人看病按脈搏，她都會裝模作樣地按上一會兒。

　　不是吹牛。

　　孟晚棠小的時候底子打得特别好。

　　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還行，走路還沒走穩就開始跟着學的。
”孟晚棠說的是句大實話，周圍的人卻倒吸一口氣。

　　好家夥！

　　還以為這姑娘就是來裝裝樣子的。

　　誰知道人家還是個高手。

　　等剛才那老頭兒起來，其他人争着坐下讓孟晚棠給看看。

　　孟晚棠本來還想給小兒子撐腰，她連孩子們的人影兒都沒看着，就被一群老頭老太太給圍住了。

　　至于狗剩他們幾個，跟幾個小孩兒正對峙着。

　　“陸歲和，我要是你，就帶着你弟弟趕緊回家。
”

　　不在學校裡，身邊兒又都是人，講話的這小孩兒嚣張極了。

　　狗剩都沒給那小孩兒一個眼神，他低着頭問小胖。

　　“是前面那個小胖子說的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