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孟大夫啊！
原來你不是庸醫。
”小姑娘聲音清脆，“我媽媽病了，也是臉色蠟黃，趴在炕上起不來，整天哎喲哎喲地叫喚，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你能去看看我媽媽嗎？
”

　　“你要是信得過我，那就等等，我去收拾下東西。
”

　　孟晚棠詢問小姑娘的意見。

　　小姑娘自然點頭：“我等你。
”

　　“好。
”

　　她轉身進屋，收拾一些東西，然後背着醫藥箱出來。
她在門裡面挂上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倆字，出診。

　　隔着玻璃正好能看到。

　　孟晚棠把門鎖上，跟着小姑娘走。

　　“你給我指路，我帶着你過去。
”

　　“我們家就住在紡織廠大院。
”

　　“行，我知道了。
”

　　紡織廠大院還挺大的。

　　孟晚棠到了地方，跟着小姑娘把車子停在一棟樓前面，然後跟着她上了二樓。
過道上擺滿了東西，小姑娘家門口同樣如此。

　　幾塊蜂窩煤擺在門口，摞得整整齊齊。

　　小姑娘從脖子上取出鑰匙，打開門，讓孟晚棠先進去。

　　孟晚棠進了屋，發現屋子裡還挺幹淨的。
看得出來，這家的條件還不錯。

　　“你媽媽在哪兒呢？
我去給她看看。
”

　　小姑娘沒說話，而是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打開門，站在門口，示意孟晚棠可以進去。

　　孟晚棠走到門口，看到裡面躺着的女人，深吸一口氣擡腳走進屋。

　　小姑娘沒進來，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

　　孟晚棠發現女人的情況不太好，臉色蠟黃，嘴唇發紫。
她按住女人的脈搏，面色凝重，随後擡手按住女人小腹。

　　女人臉瞬間白得像一張紙。

　　“疼……”

　　她眼睛都沒睜開，就算蜷縮起身體。

　　“你這麼大個人，自己身體什麼情況難道不清楚嗎？
還在家裡躺着，你是打算等死了之後，才決定去看醫生嗎？
”

　　孟晚棠真的很生氣。

　　女人虛弱地睜開眼，緩緩地問：“你是誰？
”

　　呵，真不愧是母女倆。

　　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大夫，是你女兒找我來給你看病的。
”

　　黃淑蘭勉強扯了下嘴角，想笑可是卻痛苦的五官扭曲。

　　半晌，她才緩過來，虛弱無比地說：“大夫，我沒事吧？
是不是死不了？
要給你多少錢？
”

　　“你閨女幫了我忙，免費給你看病，你不用擔心錢的事兒。
就算是藥費，你也不用擔心，可以慢慢還。
你閨女還這麼小，你要是死了，她肯定要被人欺負。
後媽沒幾個好的，到時候早早把你閨女嫁出去，你這麼聰明伶俐的閨女就毀了。
”

　　孟晚棠回頭瞅着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氣鼓鼓地瞪着孟晚棠，眼眶有點紅，但是人并沒有哭。

　　黃淑蘭眼眶一熱。

　　她已經太久沒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了。

　　“大夫，我肚子裡的這個，是不是保不住了？
”孟晚棠的這一番話，把女人給說動了。

　　她被人指指點點又怎麼了？

　　孩子就是她丈夫的，她沒有做不正經的事情。

　　等孩子生出來，就真相大白了。

　　她要是想不開，讓流掉這個孩子，才是心虛。

　　黃淑蘭緊緊抓住孟晚棠的手腕：“大夫，請你一定要幫我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

　　“放心，孩子還能救。
今天來的幸虧是我。
”

　　孟晚棠不知道女人有什麼難言之隐，但女人求生欲回來，就說明還能治。

　　她拿出銀針，給女人紮針止血。

　　孟晚棠從容不迫，淡定從容的氣場，讓女人的心裡很安定。

　　她看着孟晚棠年輕，但格外漂亮的臉蛋，直覺自己的孩子一定能保住。
她莫名地相信孟晚棠。

　　女人的情況說嚴重也嚴重。

　　說不嚴重也不嚴重。

　　對她來說，不難。

　　孟晚棠最後寫了藥方，放在桌上：“你可以拿着藥方去藥房拿藥。
”

　　小姑娘沒拿，而是問孟晚棠：“孟大夫，我能從你家拿藥嗎？
拿藥的錢，你可不可以先記賬？
我白給你幹活，讓我幹什麼活都行。
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去紡織廠上班，到時候發了工資，我會多給你一些的。
”

　　這小姑娘可真是有本事。

　　“你才多大，就能去紡織廠上班了？
不去讀大學嗎？
”

　　孟晚棠覺得這個小姑娘這麼聰明，應該不會不想考大學的。

　　“我要是走了，我媽媽怎麼辦？
我爸爸不要我們了，也不給我們錢。
我要是再走了，我媽媽和肚子裡的孩子，肯定就活不下來了。
工會的阿姨跟我說了，隻要我明年初中畢業，就能去廠裡上班。
我有了工資，就可以了。
”

　　至于讀不讀大學，都不重要。

　　她要先能生活下去才行。

　　這位孟大夫心腸好，嘴巴有時候很壞，但是人是個好人。

　　她觀察好久，又試探一番，才主動去接近孟大夫的。

　　“你媽媽沒事兒，等過幾天，她就能去上班了。
你可以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情。
”孟晚棠笑着說完，小姑娘轉身跑出去。

　　她一走，黃淑蘭再次睜開眼，她還是那麼虛弱：“大夫，錢我晚些日子給你。
”

　　“不着急，你先養好身體再說。
”

　　“謝謝，真的太謝謝了。
”

　　“你現在不能哭，對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另外，藥不貴，沒多少錢，你先吃着。
”孟晚棠說着，開始收拾東西，“明天我再過來給你看看，你放寬心态，好好養病就行了。
”

　　黃淑蘭感激地點點頭。

　　孟晚棠跟小姑娘招招手：“水我就不喝了，不過你得跟我去一趟，把藥抓回來。
”

　　小姑娘點點頭，坐着車子跟着孟晚棠回去。

　　孟晚棠教她煎藥。

　　小姑娘拎着藥走了。

　　第二天，孟晚棠剛到診所，就被一群人給攔住。

　　帶頭的兩個女人撲上來就要打孟晚棠，嘴裡還哭嚎着說：“就是你這個沒良心的大夫，要不是你我媽媽怎麼會死？
都是你害死她的！
黑心肝兒的大夫，今天我要你償命！
”

　　“黑心肝兒的大夫殺人了！
”

　　兩個媳婦又哭又鬧，看上去特别慘。

　　孟晚棠衣着整齊，五官精緻，站在那兒和她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路過的行人都停下來看熱鬧，對孟晚棠指指點點。

　　“這麼年輕的姑娘是大夫？
長得一點都不像。
”

　　“看着不像啥好女人。
”

　　“狐狸精！
黑心爛肺的狗東西。
不會當大夫就别當大夫，當了大夫學好本事。
把人治死了算怎麼回事？
”

　　“就是，就是！
”

　　“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