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電話很多事情，孟晚棠也不好意思直接跟林素說。

　　“沒什麼大事。
出事的是她的孩子，估計晚一點她就會離開了，你不用管。
”

　　林素聽出孟晚棠語氣裡的冷漠和憤怒有些驚訝。

　　她女兒雖然是一個很潑辣的人，但平日裡十分溫和，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發脾氣，除非有人犯事兒犯到她手裡，她才會大發雷霆。

　　哪怕孟友文過來，她也是和和氣氣的跟孟永文說話。

　　後面威脅孟友文的那兩句，也都是笑眯眯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女兒的憤怒。

　　也不知道那個女同志做了什麼事讓她女兒這麼厭惡？

　　林素知道女兒心情不好，也沒多問，隻是關心的說了兩句。

　　“你在外邊兒忙你的，家裡的事情不用擔心，記得吃飯。
”

　　孟晚棠捏着眉心，語氣放松。

　　“我肯定是沒事，主要是需要一些時間。
”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

　　林素挂斷電話，看着坐在旁邊兒的大外孫，跟大外孫說：“你也聽到了吧？
你媽媽沒事。
她的診所也沒事。
”

　　陸雲和起身特别禮貌的說：“謝謝姥姥。
”

　　林素：“……”

　　這孩子有的時候講話真的是挺噎人的。

　　特别是他不想講話的時候，恨不得一句話把别人怼到南牆上去，讓人永遠都閉嘴，最好一句話都不說。

　　她這些年跟這個孩子相處也學乖了，立刻就閉上嘴，不跟這孩子說話。

　　“你去忙你的吧。
”林素看着陸雲和走到門口兒又想起來一件事兒，忙喊道，“晚上你還回來吃飯嗎？
你們幾個要是不回來吃飯的話，那我就不做飯了。
”

　　肯定是不回來吃飯的。

　　但話不能這樣說，比較傷姥姥的心。

　　“我們幾個中午在食堂吃飯，晚上也在食堂吃飯。
”

　　她就知道會這樣。

　　“晚上你們也别在食堂吃飯了，今天晚上咱們下館子。
昨天你媽回來的時候，跟我說，又開了一家新酒樓，那家酒樓主打的是一個南方菜。
咱們過去嘗嘗南方菜的味道咋樣。
”

　　陸雲和這次答應的特别痛快。

　　“好。
”

　　哪怕隻有一個字，林素也從中感受到了輕快。

　　閨女給了錢，林素以前雖然也不缺錢，但是錢這麼多可以随便花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林素想着中午也沒事兒，就去找林靜下館子。

　　林靜昨天晚上做了一個手術，淩晨才結束。
她也沒回來，就在值班室睡了。

　　早上起來又去坐診。

　　下午沒事，林素就開車過去接人。

　　車是孟晚棠人人開回家的。

　　主要是人林素代步用。

　　比如，下雨天孩子們放學了，林素可以開着車去接孩子們回來。

　　孩子們不用淋雨，林素也不用擔心。

　　林素身體不是很好，不能做劇烈運動，騎自行車這樣的事情也不太适合她。

　　但是有了車就不一樣了，林素可以去的地方就更多了。

　　她開着一輛線條非常流暢的小轎車，停在醫院大樓外面的停車場。

　　不少路過的人都往這邊看。

　　現在有錢人多了，街上的小轎車也多了。
可眼前這輛小轎車，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比較貴的。

　　林素坐在車裡，看着醫院大樓，見林靜從裡邊兒出來就朝着她喊了一聲，順便揮揮手。

　　林靜是和同事一起出來的，她看到林素開車過來接她，驚訝不已。

　　林靜的同事順着林靜的目光看過去，驚訝的問：“咦，那個人是誰？
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

　　“哦，是我妹妹。
我妹妹來接我了。
我就先過去了。
”

　　林靜擔心同事繼續追問，她快步朝着林素走過去。

　　她拉開車門坐到副駕座，扭頭問林素：“這是你從哪兒整的車？
”

　　“昨天你上班不在家的時候，晚晚開回來的車，她說這車就留在家裡給我代步用。
還跟我說，也給你買了一輛車。
不過那輛車要過兩天才到，讓你上下班的時候不要騎自行車，開車走。
這樣晚上想回來也能回來。
冬天上下班的時候也能舒服一點。
這幾天就讓我來接你。
”

　　林靜：“……”

　　她心裡特别溫暖。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有時候挺羨慕林素的，可是想到林素之前那些年吃過的苦，又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

　　“别讓晚晚買一些不實用的東西了。
”林靜已經得了太多實惠，“那孩子賺點兒錢也不容易，讓她好好存着吧。
家裡有一輛車就行了用不着買那麼多。
”

　　林素啟動車子，開着車子往外走。
車子行駛的路上才說：“她賺點兒錢跟别人比确實很容易，那錢就跟大風刮來的似的。
用她的話說，她現在就是什麼都不幹，每天賺的錢也比你這一輩子賺的都多。
”

　　林靜：“……”

　　忽然就紮心了。

　　“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如果你現在還沒離婚，這車子肯定沒有你的份兒，可是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分你我。
如果我有車，你沒有車，街坊鄰居該怎麼說？
那些人肯定會在背後說我們家晚晚是個沒良心的。
晚晚沒回來之前的那些年，要不是你……”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還說這個做什麼？
不能因為這些事情你就一輩子都記着。
咱們倆是姐妹，是親姐妹，一個爹媽生出來的。
要是有一天我出事兒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的親生兒子都可能不管我，但你絕對不會不管我。
”

　　林靜不是胡說八道，她在醫院裡面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

　　有的人生病了，子女不管，真的是親姐妹過來照顧。

　　“你看你也這麼說了。
那我閨女孝順你一輛車怎麼了？
就跟你這麼說吧，她買了一輛車，比你去食堂買一份紅燒肉還要容易。
”

　　這就過分了。

　　林靜有一股被别人戳穿的惱羞。

　　“你又聽誰胡說八道了？
”

　　林素忍不住冷笑兩聲，腳下一踩油門兒沖了出去。

　　“還我聽誰胡說八道了，你說你一個月就賺那麼兩個錢兒。
想吃什麼吃不到，非要省着。
你省那麼兩個錢兒，省一輩子，全部都給晚晚，你心裡就痛快了，是不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人的感受，你是不是把我們當外人呢？
你之前花在我身上的錢，那全都不是錢了，是不是？
”

　　林素要不是無意間得知林靜在醫院裡面吃的都是素菜，平時也都省吃儉用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林靜抱的是這樣的心思。

　　“我當初花的那點兒錢才多少錢？
”林靜辯解。

　　林素冷笑：“可能是你擁有的全部。
晚晚花這點兒錢是什麼呀？
那是她一天的零花錢而已。
”

　　林靜這下子真給她妹妹氣笑了。

　　“我說你怎麼回事兒？
你今天非要跟我擡杠，是不是？
晚晚賺的錢多就了不起呗？
”

　　林素也氣笑了。

　　“我閨女能賺錢，賺的錢多就是了不起。
她能讓咱們姐妹兩個吃香的喝辣的，開着小轎車吃着大飯店裡的飯菜，穿着從國外買回來的漂亮衣服，拎着昂貴的小包。
她想孝順咱們姐妹倆，咱們倆就得接着。
要不是她擔心你不要這零花錢，高低也會給你砸一點兒。
給你買一輛破車，你就安安心心的開着就行了。
換做咱們那個年代，這就是一輛破自行車。
”

　　林靜一想好像還真是。

　　“别一天到晚想這個想那個的。
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
”林素一想到自己閨女萬事都不挂在臉上的樣子，心裡很清楚，她是一個特别重情的人，“她很在乎自己的家人，你不知道嗎？
尤其是咱們這些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對她來說，那就跟她的命一樣。
以後少分你我少那麼矯情。
不過你要是有心思二婚的話，那咱們可就是兩家人了。
”

　　林靜被林素煩的不行。

　　“你還能不能行了，我沒想着要二婚。
”

　　“你不是跟那個誰關系挺好的嗎？
”林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靜冷着臉說：“我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沒有鈎心鬥角，也不用去伺候别人，更不用關心别人的事。
自己吃飽了，也不用去想吃不吃得飽，喝不喝的好。
而且我還有一個兒子，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了。
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我把他養這麼大，他以後的路就靠他自己走。
他娶誰當媳婦兒。
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兒，我就不管了。
我隻需要過我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

　　“你真這麼想呀，你現在還挺年輕的，再找一個也不是不行。
”

　　林素倒是挺希望林靜再找一個人的。

　　她就是覺得她姐姐有的時候太寂寞了。

　　“現在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如果我要是再找一個的話，我的車不隻要給他看，甚至還要給他的姐姐妹妹開。
我要是不給開的話，那肯定出現一堆事兒，開着我的車要是出了事兒找誰去？
”

　　林靜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很窒息。

　　“那些人知道晚晚有錢，肯定天天在我耳邊說一些話，讓我來找晚晚借錢。
”

　　林靜心裡很平靜：“你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開心嗎？
”

　　“……”

　　林素沉默。

　　“何必給自己自尋煩惱呢。
”

　　林素：“有道理，咱們還是吃兩盤紅燒肉吧。
”

　　林靜翻白眼：“兩盤太多了，吃不了，而且我還想嘗嘗别的菜呢。
”

　　林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