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過？
”

　　孟晚棠笑着說完，轉身就跑。

　　“這孩子！
”

　　林素笑罵。

　　她眼底的笑意始終未褪去。

　　相處好幾年了，她的女兒終于在她面前，有了點孩子的樣子。
以前總是裝成熟，像個大人，把一家子的重擔放在自己肩膀上。

　　明明就喜歡當個小醫生，為了不被人說閑話，也要考個大學。
畢業之後，為了防止周圍那些閑言碎語，也要去單位上一段時間的班，全了所有人的面子之後，才去開自己的小診所。

　　在家裡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為自己生活過，一直都在替别人着想。

　　林素心裡怎麼會不心疼。

　　孟晚棠可沒心思悲傷春秋，她打聽不到外公和外婆的消息，通過幾十年後的曝光出來的那些偉大的科學工作者的信息來看，他們正在默默地奉獻着。

　　他們能接收外界的消息，通過報紙，通過雜志……

　　可惜，她不是專業技術人員。

　　說不定還能在國外那些權威雜志上發表一些論文。

　　等等！

　　她不行，但是他們家有一個行的啊！

　　孟晚棠轉身進屋，就給林浩打了個電話。

　　“喂，您好，請呼8888用戶，速回電。
”

　　挂斷電話，孟晚棠也沒去别的地方，而是拿了一本中藥材大全，坐在沙發邊上看。

　　林浩沒畢業，還在努力考研究生，想要深造。

　　他剛從學校圖書館回來，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聽見BB機響了。
他低頭取下BB機，點開一看，立刻轉身往外面走去。

　　學校裡有個小賣部，小賣部裡有幾部公用電話，就是電話費有點貴。

　　一般沒急事，林浩都不會打電話。

　　雖然，他不缺錢。

　　學校每個月的補貼他都花不完，他姐每個月還給會過來一百塊，讓他多吃點，千萬不能虧着自己。

　　他媽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就說：“你姐姐比我好，比我這個當媽的還稱職。
她真是把你當半個養呢！
你以後長大了，可千萬不能忘了你姐姐。
縱然娶了老婆孩子，也要告訴你媳婦和孩子，你姐姐當初是如何對你好的。
”

　　林浩知道，自己家裡最灰暗的一段日子，是姐姐出面幫助他媽媽走出來的。

　　他們家能有現在的生活，其實都是他姐姐帶來的。

　　他也知道，他姐姐之所以對他這麼好，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疼。
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媽媽當初很照顧小姨，姐姐什麼都沒說，就默默地對他好。

　　林浩步伐加快，很快就到了小賣部。

　　“阿姨，我打個電話。
”

　　“打吧！
”

　　阿姨坐在裡面打毛衣，擡頭看了眼林浩，指着旁邊那個電話說：“這個能打長途，長途八毛一分鐘。
”

　　林浩點點頭，拿起能打長途的電話，撥了家裡的電話号碼。

　　電話才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林浩？
”

　　“嗯。
”

　　林浩還要說話，孟晚棠就語速極快地說：“你問下你們學校出國留學的事兒，我送你去留學。
你盡快給我答複，不要說不要去。
你出去學成歸來，才能報效祖國。
”

　　“姐，我……”

　　林浩才說一個字，孟晚棠又繼續說：“我開診所了，效益不錯。
當然主要是生意賺錢，你媽媽挺好的，家裡其他人也挺好，你不用惦記。
你自己有什麼事嗎？
”

　　林浩張了張嘴，一肚子話隻剩一個問題：“姐，這個學我是非留不可嗎？
”

　　“當然，你想深造，隻在國内肯定不行。
現在不是隻摳搜眼前那點東西就行的。
你要出去見見更廣闊的世面，才能回來報效祖國。
所以，你好好考慮，明兒早上給我回個電話。
”

　　“知道了。
”

　　林浩才說完，電話就挂斷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剛好是58秒。

　　他姐這時間拿捏得還挺準時。

　　精準挂機，不讓他多花一分錢。

　　林浩付了錢，站在原地半晌沒動，直到有人過來打電話，他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不是他不冷靜，是換成誰都覺得不冷靜。

　　他是聰明，跟姐姐比，他就差得太遠。
到大學後，他很努力學習。
學的越多，就越發的明白，學海到底有多寬廣。

　　學校有公費留學的名額，他知道争不過，也從未奢想過。

　　可姐姐忽然一個電話過來，把他砸得昏頭轉向。

　　原來他也可以出國留學嗎？

　　不對，出國留學竟然這麼容易嗎？

　　姐姐說的好像比喝水還容易。

　　他有點不知所措。

　　林浩走到半路，又轉身回去。

　　他走到公用電話前，對阿姨說：“阿姨，我再打一個長途電話。
”

　　“還是這個電話，你撥号碼吧！
”

　　長途電話平時都是鎖着的。

　　如果不解鎖，就隻能打市内電話。

　　林浩把電話打到醫院，恰好是林靜接的：“喂，哪位？
”

　　“媽，是我。
”

　　“浩浩？
”

　　林靜很意外，沒想到兒子會忽然打電話過來。

　　她擔心兒子有什麼事，急忙關心地問：“浩浩，是不是有什麼事？
缺錢了？
還是考試沒考好，需要留級，又或者是你被開除了？
”

　　兒子遲疑的語氣，容不得林靜冷靜，她一瞬間想了很多。

　　林浩十分無語。

　　“媽，我好好的。
就是剛才我姐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讓我好好想想，要不要出國留學。
看樣子，她是要送我出國。
媽，出國留學要花很多錢。
”

　　林靜也沉默了。

　　她沉默的不是外甥女要送兒子出國，她是從兒子剛才那幾句話裡，聽出兒子潛在的意思。

　　兒子是想出國留學的。

　　是！

　　現在是出國熱

　　大多數人都是出國賺錢的。

　　可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要出去學習，深造的。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兒子是優秀的人才，他心動，向往，那都是正常的。

　　“你想去就去，錢的事兒你别擔心咱們家不是供不起你。
再說，媽媽這些年，也有存款，夠你去國外留學的。
”

　　林靜底氣十足地說着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自己賣了房子，加上這些年工資，一共才三萬一。

　　這些錢，可能根本都不夠孩子的學費。
就算學費夠了，路費呢？

　　吃飯的錢呢？

　　她記得以前出國留學的那些人，家底都是十分豐厚的。
而很多公費出國留學的學生，省吃儉用，拼命學習之外，還要努力想辦法賺錢。

　　林靜手指緊了緊。

　　她不想讓兒子吃那麼多苦。

　　可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