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沒想到孟晚棠會給他這麼多零花錢，一下子呆住。

　　“媽，你給我這麼多錢，不太好吧？
”狗蛋很糾結。

　　孟晚棠被他這樣子逗笑了。

　　“為什麼不好呢？
”

　　狗蛋認真思索，表情更糾結：“我可能會亂花錢。
”

　　“你會嗎？
”

　　孟晚棠相信狗蛋，不是一個亂花錢的小孩兒。

　　她手裡的錢都是有數的。

　　兩個孩子過生日的時候，她給了狗蛋和狗剩一人一毛錢。
過年的壓歲錢，一人給了五毛。
中秋，給了點。

　　上學的學費，退回來兩毛錢，也讓他們倆自己收着。

　　孩子的文具她沒花錢給買。

　　就這樣，小胖手裡還有一塊錢，說明這孩子相當會過日子，一點都不大手大腳，完全不會亂花錢。

　　這樣的小孩兒，不管做什麼，心裡都有數，有規劃。

　　他就算是拿着十塊錢大團結也沒關系。

　　孟晚棠相信他會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

　　“我可能會。
”

　　狗蛋自己沒什麼特别想要的。

　　但是弟弟會。

　　小胖很喜歡吃糖，大白兔奶糖一次要買五毛錢的，可以讓弟弟吃好幾天。
但五毛錢太難存了，他得省着用。

　　“媽媽給你的零花錢，就是讓你自己可以去支配的。
就算你花了也沒關系。
”孟晚棠聽到腳步聲，在小家夥腦袋上揉了兩下，“行了，弟弟好像出來了，你快去哄哄他。
”

　　“嗯。
”

　　狗蛋把錢放在口袋裡，跑出去找狗剩。

　　陸青野等孩子出去，才進來。

　　他低聲問：“小胖呢？
”

　　“去找媽了。
”孟晚棠把炕掃了一遍，坐在炕沿邊上，找出針線，給小胖縫褲子。

　　小胖長得有點快。

　　這才幾個月，就長了七厘米。

　　孩子一直在跟前，看不出來長，但是衣服肉眼可見的短了。

　　他還得上學去，不能穿得破破爛爛的。

　　孟晚棠拿尺子比好，畫好線，用剪刀開始剪。
她知道陸青野為啥過來，他不說，她就當作不知道那事。

　　“小胖沒事吧？
”陸青野沉聲問。

　　孟晚棠搖頭：“沒事，就是很奇怪，哥哥為啥不喜歡他了。
他說，要去姥姥那兒，把他給哥哥買的禮物找出來。
哥哥看到禮物，就會原諒他了。
”

　　陸青野看着忙活着給孩子做衣服的孟晚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孟晚棠都替他愁得慌。

　　她原本是什麼都不想說的，但她又不忍心，看着陸青野糾結。

　　周政安的事兒，在他心裡，多少都是根刺。

　　之前，她糊弄過去了，可現在孟晚棠如果還是含糊不清，不解釋清楚，估計以後再發生點意外，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一定會受到影響。

　　“我跟你講個事。
”

　　孟晚棠不想替原主背鍋。

　　“你說。
”陸青野并沒放在心上，态度卻不敷衍。

　　他還以為孟晚棠是想跟他說别的事。

　　結果孟晚棠一開口，他人都愣住了。

　　“我有個朋友，她以前特别糊塗。
想着爹媽不要她，逼她到鄉下。
她幹不了活，心裡還一肚子怨氣。
總想着把這股氣撒在另外一個妹妹身上。
那個妹妹做出她很喜歡另外一個男同志的事，引她上當。
等到她結婚之後，她妹妹轉頭就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
”

　　陸青野不是傻子，聽到這裡，隐約明白了什麼。

　　他深深地看了眼孟晚棠，卻沒說話。

　　心裡的疑惑，倒是解開了不少。

　　“她雖然笨，但也沒蠢到家。
哪裡還不明白，自己上了當。
她心裡有怨氣，對自己的新婚丈夫很不滿。
連帶着也不喜歡孩子。
”

　　“就這麼過了好幾年，她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一心想回城。
跟着他們一起來的人裡有個男知青，家庭條件不錯。
如果她能跟男知青好上，說不定有機會可以離開。
她讨好男知青，男知青也沒把她放在心裡，隻想騙她手裡的錢和票。
”

　　“就在她計劃着，要跟男知青攤牌的時候，她丈夫回來了。
就那麼一晚上，她又有孕了。
男知青卻不肯再理他。
想要跟她劃清界限。
因為男知青即将拿到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
名聲不能受損，更不能跟一個還沒離婚的小媳婦牽扯不清。
”

　　陸青野聽着，面色不愉。

　　孟晚棠不擡頭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強大的壓迫力。

　　可這又怎麼辦呢？

　　這就是事實。

　　原主真真正正做過的事。

　　“她其實和男知青隻有過金錢上的往來。
她讨好男知青，也是為了回國，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感情。
”

　　孟晚棠不知道自己這樣解釋，陸青野能不能消消氣。

　　“那段時間，她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渾渾噩噩。
直到有一天，她猛然清醒，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糊塗的事。
她後面隻想好好帶孩子，跟她愛人踏踏實實過日子。
”

　　她悄咪咪地看了眼陸青野，試探地問：“你覺得她值得被原諒嗎？
”

　　“她的一些行為，對她的孩子造成了傷害。
”陸青野沉沉地開口。

　　孟晚棠愣住。

　　那他呢?

　　是不是也對他産生了傷害？

　　可是他沒說。

　　孟晚棠放下手裡的針線，起身走到他面前，撲到他懷裡，聽着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隻覺得很踏實，很溫暖，像是小船靠岸，找到了依靠，再也不覺得孤單了。

　　“孩子肯定會原諒媽媽的。
如果媽媽真誠道歉的話。
那她的愛人呢？
會原諒他嗎？
”

　　陸青野低頭，看着那烏黑的發頂聲音格外低沉：“會。
”

　　孟晚棠的嘴角愉悅地上揚。

　　“工作的事，你先别操心了。
有不少人，私下裡找我，讓我幫忙調理身體，給她們看看病。
她們還會從我這兒買點藥膏，還有我做的擦臉的東西回去。
這些都是額外收入。
多少也能補貼下家裡。
”

　　中醫現在也不能考職稱。

　　要等四五十年後，才能考職稱。

　　那時候她早就退休了。

　　陸青野皺眉：“那就給你找一份别的工作，你要不要去教育局？
”

　　“讓我當大夫就行。
”孟晚棠骨子裡是個很散漫，很自由的人。

　　她可不想老老實實去上班。

　　“那就去醫院。
”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服務一下老百姓就行了。
”孟晚棠想着，先把名氣打響，等到過兩年，她就自己開診所。

　　到時候小日子可是相當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