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
”

　　陸青野明明已經暴怒，卻隐藏得極好。
他不想吓着自己的兒子。

　　狗剩骨子裡那個勁兒也是随了陸青野，天不怕地不怕，有一股闖勁兒。

　　他向來是有什麼秘密都會告訴狗蛋，但是這個秘密他都沒有跟狗蛋說。
他暗地裡祈禱小胖趕緊死死了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破壞他們的家庭了。

　　剛才他站在門口的時候，之所以那麼急切，就是想直接問孟晚棠，能不能夠跟外面的野男人斷了關系？

　　沒想到最先出來的竟然是小胖。

　　看到小胖狗剩就怒了。

　　他一下子沒控制好情緒，又被他爸撞上。

　　本來他還想瞞着他爸，現在他爸都知道了，他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口氣全說了。

　　“是一個男人說的。
”

　　陸青野危險地眯起眼睛，語氣微沉：“那個男人叫什麼？
你認識嗎？
長什麼樣子？
”

　　隻要這個人的長相兒子能描述出來，陸青也就能把這個人給找到。

　　狗剩比陸青野想的還要争氣。

　　“那個人以前就是咱們村的知青，他姓周。
以前我媽經常去找他，别人都說他們兩個有一腿。
前兩天，他在學校門口找我，問我小胖在哪兒，還說他要帶小胖走，說小胖是他的兒子。
”

　　狗剩憤怒地握着小拳頭，滿臉都是淚痕：“爸，我媽對不起你，但是她已經改了，你隻要不要小胖就行。
咱們把小胖扔了，反正他親爸也來找他了，咱們不管他了，行不行？
你不要把我媽趕走，這事兒咱們就當作不知道。
”

　　陸青野直接給氣笑了。

　　“小胖是我兒子。
”

　　狗剩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這麼多年你一共就回來兩次。
還根本沒在家裡住。
你不跟我媽睡覺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小胖絕對不是你的兒子！
”

　　陸青野還沒見過死活要往自己親爹頭上戴綠帽子的。

　　他想到自己回來兩次，次次都中了。

　　心裡多少有些得意。

　　但是這都回來半年多了，為什麼他媳婦兒肚子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你媽跟那個知情沒有任何關系。
那個知情就是騙子，看你媽單純想從你媽手裡騙錢。
你媽雖然人傻了一點兒，但也沒有傻到底。
她還記了賬，我回來那天他就把錢都要回來了。
周政安估計是因為這個，心懷恨意，所以才會故意對你說這些話，敗壞你媽名聲。
”

　　陸青野知道這件事兒是狗剩的心結，如果不跟這小子把話說清楚，讓這小子誤會下去，他們家以後恐怕就不得安甯。

　　他原本這巴掌都要落在這小子的屁股上了。

　　現在卻揉狗剩的腦袋。

　　“小胖真的是你兒子？
你确定嗎？
”狗剩還是半信半疑的。

　　陸青野嗤笑：“你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媽嗎？
”

　　“我知道，我奶奶天天問我，我媽有沒有往家裡叫男人。
”

　　狗剩一臉不爽。

　　其實不止他奶奶一個人問，每次他從家裡出去碰見那些愛打聽人家家裡事兒的老太太，都會被他們問上一句。

　　“狗剩，你媽是不是又往家裡領野男人了？
那野男人有沒有給你點兒好吃的？
”

　　他以前小不懂事，但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就拿石頭去砸那些老太太，那些碎嘴子的老太太這才不敢問他。

　　“你看看你奶奶多想欺負你媽？
她要是抓到你媽的把柄，你媽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嗎？
你媽以前是糊塗，不是被你奶奶忽悠，就是被别人騙。
她自己的日子也過得稀裡糊塗的，也沒照顧好你們兄弟幾個。
可她沒有對不起爸爸。
你和狗蛋都是我的兒子，小胖也是。
”

　　狗剩聽到這肯定的答案，腫着眼睛傻笑着問：“真的呀？
”

　　“當然是真的。
”

　　陸青野給他擦了擦眼淚。

　　“行了，出去洗一把臉。
然後就去吃飯。
不然一會兒上學該遲到了。
”

　　狗剩嗡聲嗡氣地說：“我一會兒出去給小胖道個歉。
都是我聽信小鬼子言，才誤會了小胖。
”

　　“這還像點兒樣！
”

　　陸青野一臉驕傲。

　　“是我的錯我就認，不是我的錯，誰也别想讓我低頭。
”狗剩那叫一個硬氣，小腰闆兒挺得筆直。

　　“趕緊去洗臉去。
”

　　門外，孟晚棠轉身悄悄地溜走，她還不忘把狗蛋和小胖都拉進屋。

　　狗蛋看着孟晚棠欲言又止。

　　孟晚棠安慰小家夥：“弟弟沒事，爸爸隻是跟他講道理。
”

　　看來狗剩的屁股是保不住了。

　　狗蛋心裡默默的算着自己身上有多少錢。
狗剩看中一根鋼筆，一直都想要。
可那根英雄鋼筆要十九塊錢，他所有的錢加一起都不夠。

　　他猶豫着要不要跟媽媽借一點錢。

　　為了不讓狗剩太難過，狗蛋鼓起勇氣跟孟晚棠說：“媽你能借我點錢嗎？
”

　　“你要錢做什麼？
”孟晚棠驚訝。

　　狗蛋說：“我想給狗剩買一個禮物，但是我的錢不夠。
”

　　“要多少？
”

　　孟晚棠覺得哥哥給弟弟買禮物，這是一件好事，做家長的要大力支持。

　　“18塊。
”

　　“嗯？
”

　　孟晚棠都把錢掏出來了，結果一聽是十八塊錢，忍不住問狗蛋：“你買什麼東西要這麼多錢？
”

　　“狗剩很喜歡一款鋼筆，那款鋼筆有點貴。
我隻攢了一塊錢。
”

　　狗蛋知道十八塊錢不是小數嗎？
很多人的工資才隻有四十塊錢。

　　狗蛋說：“媽，這筆錢就當做是我借你的。
我們班同學家裡面有人是在廠裡上班的。
他說隻要胡紙盒子就能賺錢。
我做上三個月的話就能把錢都賺回來了。
”

　　孟晚棠伸手摸摸兒子的腦袋。

　　她真的太喜歡這個沉默寡言又格外懂事的大兒子了。

　　“如果你真的想幹活兒賺錢的話，那就幫媽媽幹活兒，媽媽給你錢。
等你再長大一點，再去廠裡找工作。
”

　　孟晚棠說着就把錢掏出來遞給小家夥。

　　狗蛋拿着兩張大團結還特别不好意思地說：“媽媽，我手裡沒有那麼多錢。
你能等我買完禮物再把零錢給你嗎？
”

　　“剩下的錢你就自己拿着，可以買一點自己需要的東西，比如說文具或者是本子之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