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華身子僵住，低着頭，呐呐地說：“是，都是我的錯。
”

　　她還把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攬。

　　孟晚棠看着就皺眉：“大姐，你當初第一次被打，就應該回娘家。
就算你爹媽不給你撐腰，你還有個在部隊裡的兄弟。
你爹媽覺得你離婚丢人，但你還有個思想先進不迂腐的弟弟。
如果是這樣，大妮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去外面看看，咱們村兒裡的姑娘，有幾個跟大妮她們三姐妹一樣的？
”

　　陸彩華被訓得擡不起頭來。

　　“不過現在也不晚，好好改正。
”

　　“嗯。
”

　　孟晚棠覺得陸彩華也算孺子可教。

　　晚上，他們吃的是剩飯。

　　都要睡覺了，陸老頭和曹鳳英也沒說叫兒子過來喊陸彩華回去。
陸彩華要是自己，肯定就回去了。

　　可她現在還帶着三個孩子，又打算離婚，在家裡常住。

　　這樣根本沒辦法回去。

　　她愁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孟晚棠進屋找了自己的沒穿的衣服，遞給陸彩華：“這衣服我新做的，你将就着穿。
我再給大妮三個做兩身衣服。
”

　　“不用，不用。
我……”

　　陸彩華忙拒絕。

　　“不用什麼不用？
你還打算讓孩子們去上學的時候，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孟晚棠的話讓陸彩華徹底愣住。

　　她沒想到自己的閨女還能去上學。

　　孟晚棠見她沒說話，皺眉問：“咋地？
你還不想讓她們去讀書？
”

　　“不……不是，我是沒想到她們也能去讀書。
”陸彩華說着聲音都哽咽了。

　　孟晚棠在心裡歎氣。

　　她用縫紉機做衣服，速度很快。

　　做完單衣，又把狗蛋和狗剩他們的棉褲拿出來，放在炕上：“大姐，棉衣棉褲我沒做過，也做不好。
你要不幫忙都給做上？
”

　　陸彩華正心裡發慌，這會兒看到自己有活幹，忙說：“好，我來。
”

　　“行，也不用做得太厚。
棉褲做的太厚，上廁所什麼的也不好脫。
”孟晚棠簡單地叮囑幾句，就拿着毛線在旁邊給孩子們織毛衣。

　　六個孩子睡了一鋪炕。

　　到了七點半，陸青野就從外面回來了。

　　他一進屋，看到這一屋子孩子，喊了一聲大姐，朝着孟晚棠使了個眼色。
孟晚棠從屋裡出來，兩人到院子裡。

　　“這幾天讓大姐就先住在咱們家。
這幾天咱們倆就住在外面窩棚裡。
等到房子蓋好了再說。
”

　　孟晚棠知道原主有時候過分，可她也不是天生就這麼壞的人。
原本還覺得陸家老兩口是個不錯的人，經過這次幾次的事兒才發現，他們老兩口是真的不是個東西。

　　自己閨女不回去，不來喊，也不來問。

　　連續兩個晚上了。

　　再說，這麼大個事兒，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們不可能一點信兒都沒聽說。

　　“你爹媽可真不是個東西。
”

　　孟晚棠說完，進屋去拿被子和褥子。

　　“大姐，這幾天你就住在這兒，我們倆到外面窩棚裡去睡。
”

　　陸彩華起身拉住她：“那怎麼行，我到外面去，你們倆在屋子裡睡。
”

　　“地方不夠。
”

　　孟晚棠一臉無辜。

　　陸彩華：“……”

　　門闆挺高的，剛好夠陸青野住。

　　對于他來說住在這裡，比住在屋裡要舒服得多。

　　孟晚棠猶猶豫豫，半天沒進去。

　　陸青野問她：“怎麼不進來？
不困嗎？
”

　　怎麼可能不困。

　　孟晚棠深吸一口氣，脫了鞋爬進去，躺好拉着被子蓋上。

　　陸青野一翻身，她就緊張起來。

　　“今天謝謝你。
”陸青野側躺着看着她。

　　孟晚棠原本還有些緊張，一聽這話，頓時就不高興地說：“你是應該謝謝我。
”

　　今天她可累壞了。

　　陸青野還看到她翻了個白眼，身體往這邊湊了下。

　　孟晚棠頓時扭頭看過來，看到他挨得這麼近，吓得急忙往後退。
她還伸手抵着他的胸口，質問：“你離這麼近做什麼？
”

　　“想看看你。
”

　　陸青野不想每天看着媳婦吃不着，說着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把人往過一拉，松開她的手就摟住了她的腰。

　　隔着被子孟晚棠都能感覺到他體内彭拜的熱度。

　　她緊張地說：“你别亂來，這床闆不穩當，要是半夜塌了可就丢人了。
”

　　陸青野本來也沒想做什麼，聽她這麼一說，故意逗她：“我們可以站着來。
”

　　“你這麼狂野？
”

　　孟晚棠眼睛都瞪大了。

　　她瘋狂搖頭：“不行，不行！
我太累了，你自己想辦法去冷靜冷靜吧。
”

　　孟晚棠可不想一來就這麼刺激。

　　“我不想冷靜。
”

　　“你别耍無賴，快松手。
”

　　孟晚棠發現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往下，瞬間想歪了。

　　陸青野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寂靜的夜裡，還能聽見蛐蛐叫。

　　一切都那麼有生氣。

　　孟晚棠回過神來，氣得錘了他一拳頭，背過身再也不肯跟他說話。
半夢半醒間，她發現有人從後面抱着她，夜裡的風有點涼，她往熱源裡鑽了鑽，又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

　　她聽到壓水的動靜，吓得立刻睜開眼。

　　一回頭發現身後的人早就不在了。

　　陸青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反正不在院子裡。
她穿好鞋從窩棚裡出來，看到陸彩華正壓水澆地呢。

　　陸彩華見她醒了就說：“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

　　“沒有，我平時也是這個時間醒。
”孟晚棠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用冷水洗臉刷牙。

　　狗剩和狗蛋也從屋裡出來，領着小胖，三個小崽子蹲在菜園子邊上齊刷刷地刷牙。
大妮、二妮和三妮，漱漱口之後，就羨慕地望着狗蛋他們三兄弟。

　　孟晚棠問陸彩華：“大姐，你看到陸青野了嗎？
”

　　“他出去跑步了。
”

　　“……”

　　這男人是昨天晚上憋壞了嗎？

　　孟晚棠轉身進屋，拿着錢和糧票肉票，又換了一身衣服從屋裡出來。
陸青野就從外面進來了。

　　“你這是要幹啥去？
”

　　“趕集，今天是集，我去多買點東西回來。
這幾天人家給咱們蓋房子，不能讓人一點葷腥都見不着。
”不吃油，不吃鹽，人也沒力氣。

　　陸青野說：“那我帶你一起去。
”

　　“你不上班嗎？
”

　　“把你送回來再去。
”

　　“那行。
”

　　孟晚棠跟陸彩華說：“大姐，我們去趕集，家裡的事兒你張羅着。
”

　　“行，你們走吧。
”

　　陸彩華把孩子們的衣服拿出來洗。

　　陸青野騎着車帶着孟晚棠去趕集。

　　到集市上，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同志，看到陸青野就喊：“處長，昨天你咋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