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野看了眼有些驚慌，不知所措的孟晚棠。

　　他開口，沉聲解釋：“出生時候都正常的。
開始這孩子小，不發出聲音，哭就撇嘴掉眼淚。
他性格還挺好的，再大點也很少哭。
他不說話，我們都以為是孩子說話晚，也沒太在意。
去年才發現，孩子不太對，就想着帶孩子來大醫院看看。
”

　　林靜皺眉：“這樣的話，先帶孩子去做個檢查，看看他的喉嚨發育得怎麼樣。
”

　　如果不是聲帶有問題，那就是其他的問題。

　　孟晚棠也想跟着去，陸青野伸手按住她：“我抱着孩子去就行，你在這兒等着吧。
”

　　這正合林靜的意。

　　她偷偷松了口氣等着孟晚棠做選擇，孟晚棠猶豫一下，跟兒子說：“陸錦和小朋友，你要去做檢查了，讓爸爸陪着你去可以嗎？
”

　　小家夥點頭，很乖巧的樣子。

　　隻有陸青野知道，這孩子緊張地抓着他的衣服，看樣子很害怕。

　　“那媽媽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

　　小胖揮揮手跟她道别。

　　陸青野抱着孩子走到拐角，他輕輕拍着小家夥的背部：“沒事兒，就是給你喉嚨這裡拍個照片，不疼不癢，一會兒就好了。
爸爸會一直在旁邊陪着你的。
”

　　小胖這才微微放心。

　　林靜本來還想提醒陸青野安慰孩子呢，誰知道陸青野竟然熟門熟路地坐了起來，根本不需要提醒。

　　這男人看上去很樸素，但從他到醫院之後的這些舉動上來看，還是個踏實質樸的男人。

　　“哎，你幹嘛的？
這裡不能随便進去，不知道嗎？
”做檢查的時候，陸青野想進去，被護士給攔住了。

　　林靜和大夫溝通完過來，恰好聽到這話，立刻跟護士說：“讓他進去。
”

　　護士看到林靜，笑着問：“林大夫，這是您家裡的人啊？
”

　　“是，從外地過來，帶孩子做個檢查。
”林靜笑着跟陸青野說，“進去陪着孩子。
”

　　陸青野這才進去。

　　小護士往裡面看了一眼，好奇這位男同志到底跟林靜是什麼親戚關系。

　　病房。

　　孟晚棠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挨不住林素那眼神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坐。
”

　　虛弱的聲音隻剩下一個起氣音。

　　孟晚棠繃了許久，都沒能控制住的情緒瞬間崩潰。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别着急。
咱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不需要急于一時。
”孟晚棠絲毫不懷疑林素的身份。

　　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和自己記憶裡的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性格，眼神，還有渾天而成的氣質。

　　縱然年代不一樣，年齡不一樣，可身為女兒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媽媽呢？

　　林素聽到這話卻很激動，眼淚順着眼角就往下掉。

　　“你看，你又激動了。
是不是特别高興？
可是你高興也要忍着，把高興的時間拉長，這樣就不會難受了。
”

　　孟晚棠握着她的手，看着那蒼白纖細的手指，很想把頭埋上去嚎啕大哭，好好發洩一下。

　　媽媽啊！

　　那是她小時候失去之後，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媽媽。

　　林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的不行，她特别高興，特别激動，但隻能控制，害怕自己太激動人昏過去。

　　“心髒病要做手術，咱們國家現在的醫術還不夠發達。
但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國家發展起來，就像坐火箭一樣，很快就能騰飛。
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
”

　　孟晚棠不知道跟林素說什麼，就想到什麼說什麼。

　　她腦子其實一片空白。

　　林素用盡渾身的體力，隻為握住女兒的手。

　　“對不起，是我太沒用，把你弄丢了。
”林素費勁地說出一句話，眼底又在冒水光。

　　孟晚棠幫她蓋好被子，低着頭緩緩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之前的日子過得不好？
”

　　林素沒說話，表情卻是這樣的。

　　“我之前過得其實挺好的。
養父母的親生女兒沒回來之前，不知道我是抱錯的孩子。
我長得好看，縱然家裡的人重男輕女，也願意好好待我。
小時候，我跟樓下退休的老頭學了中醫，這麼多年，我也沒放棄過，依舊在認真鑽研。
等你出院後，我給你藥膳調理身體，讓你的身體一直保持最佳狀态，這樣你随時都可以接受心髒手術，徹底解決隐患。
”

　　林素這會兒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不少。

　　“後來呢？
”

　　孟晚棠心裡歎氣，親媽就是不一樣，會知道女兒成長的點點滴滴。

　　“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們的親生女兒找過來了。
我才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以為那戶人家是我的父母，誰知道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
她是别人在路邊撿的。
”

　　孟晚棠對上林素疑惑的眼神，心裡也很疑惑。

　　她之前以為自己是偷偷被親媽偷偷生下來，親媽沒能力撫養，就把她和别人家的孩子調包，再把别人的孩子丢了。

　　所以她才抗拒找父母。

　　林素是個聰慧又通透的女人。

　　“我身體不好，可你爸爸不知道。
我們結婚後，很快有了你。
後來肚子漸漸地大了，事情瞞不住了。
我病危住院，你爸爸才知道我的身體有問題。
”林素握住孟晚棠的手，明顯又緊張起來。

　　孟晚棠用另外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語氣輕柔地安撫她：“慢慢說，有時間，不要着急。
”

　　“我死活要生下你，隻是害怕你遺傳了我的心髒病。
好在檢查結果顯示是好的，你很健康。
可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不同意。
他們覺得我會死在手術台上，甚至堅持不到你出生。
我當時很害怕，害怕他們會傷害你，就偷偷地帶着你到外地去。
陪着我的人，隻有一個人。
”

　　孟晚棠知道這個人是關鍵的人物。

　　“她叫桑新潔，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到了奉城，找的是她的親戚。
醫生給我做完檢查，安排了剖腹産手術。
”

　　林素眼底全都是懷念的笑意，被濃濃的母愛包圍着，孟晚棠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出生之前的畫面。

　　“手術很成功，我的身體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差。
你當時小小一點，軟軟的，很可愛。
我隻來得及看一眼，你就被醫生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