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沒有，不在乎這個。
”

　　苗銀花抹了一把眼淚，跟孟晚棠說掏心窩子的話。

　　“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個妹妹腦子不清楚。
我還以為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能長記性。
誰知道才好一點，剛能出去跑，就給我鬧出這些事兒來。
”

　　苗銀鳳是她拉扯大的。

　　她們家什麼情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苗銀花希望她妹妹能找個老實巴交，會過日子的男人嫁了。
将來也能有個安穩日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嫂子，一會兒你就帶銀鳳過來找我就成。
”

　　上工的人都要去幹活了，孟晚棠也沒耽擱，和苗銀花說完兩人就在路口分開。

　　孟晚棠到了衛生所，霍東升還沒離開。

　　唐慧芳從霍東升住的那個病房裡出來，臉頰紅撲撲的，看到孟晚棠還白了她一眼。

　　“這還沒到春天呢，怎麼就想着繁衍了？
”孟晚棠才不受這個窩囊氣。

　　但凡有氣，當場都出了。

　　唐慧芳都沒聽出來孟晚棠是在罵她。

　　孟晚棠從唐慧芳身邊經過，還看着她嫌棄地搖搖頭，然後才走進辦公室。

　　裡面有個老鄉，腰傷着了。

　　孟晚棠看完之後，賣了兩貼膏藥，這膏藥都是記在大隊賬上的。
孟晚棠也拿不到現錢，隻能等到年底算賬的時候，才能收到這筆錢。

　　私人手裡沒有錢，也沒地方去賺錢。

　　除了賣點手工藝品，比如自己的綁的笤帚，炕席，筐子之類的東西，再就是賣點家裡的雞蛋，糧食換點錢。

　　那點錢，都不夠買二斤肉的。

　　“大爺，好了。
”

　　孟晚棠起身，寫好病曆，這些東西年底的時候是要用的。

　　大爺走了。

　　孟晚棠出去洗手，回到辦公室，還沒坐下，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孟晚棠，你什麼意思？
”唐慧芳兇巴巴地站在門口，怒視着孟晚棠。

　　她能有什麼意思？

　　簡直莫名其妙。

　　等等。

　　孟晚棠驚訝地看着唐慧芳：“不是吧？
你……才反應過來？
你這個腦回路繞了地球三圈了吧？
”

　　唐慧芳又是一頭霧水，雖然聽不懂孟晚棠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孟晚棠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她指着孟晚棠的鼻子罵：“你腦回路才繞地球三圈呢！
”

　　“你的腦回路，要是沒繞地球三圈的話，怎麼能過了半個多小時，才意識到我剛才是在說你呢？
”孟晚棠語氣越是平靜，越是刺激人。

　　唐慧芳都要氣哭了。

　　“我要去找大隊長，我要跟大隊長說，讓你從衛生所裡滾出去。
”唐慧芳自小在家裡就受寵，到外面也張揚跋扈。

　　上次吃了虧，她回家跟她大爺說，她大爺的意思是讓她安分一點，先别惹事兒。

　　可剛才孟晚棠罵得那麼難聽，她受不了了。

　　孟晚棠挑眉，用下巴指着外面說：“你去啊，咱們大隊就在對面，你現在就過去跟大隊長說。
我在這兒等着你的信兒。
”

　　“你别以為我不敢。
”

　　“所以我讓你去啊？
”

　　孟晚棠絕對是有恃無恐。

　　唐慧芳氣得直哆嗦：“去就去！
誰怕誰？
”

　　“等你哦。
”

　　孟晚棠還笑眯眯地揮揮手。

　　唐慧芳都給她氣哭了。

　　“叩叩。
”

　　張春玲敲敲門，還回頭看了一會兒才進來。

　　“咋回事？
她怎麼哭成那個樣子？
”張春玲是從後面進來的，沒聽到她倆剛才說的話。

　　孟晚棠解釋了一下。

　　張春玲無語。

　　“她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人雖然不太壞，但是心眼不好。
一點小破心眼子，還以為别人看不出來，實際上大家夥心裡都明鏡似的。
”張春玲瞧不上唐慧芳，但是很羨慕唐慧芳。

　　誰不想當一個被全家人寵愛的小姑娘。

　　走到哪裡都能挺直腰闆，硬氣地跟别人講話。

　　可實際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命。

　　“你别跟她一般見識。
”

　　孟晚棠笑了下：“我又不是缺心眼兒，跟她一般見識幹什麼？
”

　　“當初，我還以為你真要去舉報她呢。
”

　　張春玲别看以前話不多，存在感也不高，但是衛生所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兒，她都知道。

　　“舉報什麼？
”

　　孟晚棠也知道，這都是村裡的人推薦的，但凡會有點，懂一點的，就來衛生所上班了。

　　像唐慧芳這樣，敢給人家打吊針的，找不出來幾個。

　　她是沒學好，懂得也不是很多，基本的東西還是會的。

　　就像矮子裡挑高個，唐慧芳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

　　等到過幾年，衛生所私有之後，唐慧芳能不能留下來，那就是承包了衛生所的人說的算的。

　　也輪不到她來說什麼。

　　張春玲忍不住小聲跟她說：“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為啥唐慧芳都繞着你走？
”

　　“不知道。
”孟晚棠滿臉疑惑。

　　“她是怕你舉報，讓她丢了工作。
”

　　孟晚棠：“……”

　　半晌過後，她才歎了口氣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她沒有啊。
”

　　正說着，有人來了。

　　孟晚棠看到苗銀花，立刻起：“嫂子，銀鳳，你倆過來了？
”

　　張春玲看到人家是來找孟晚棠的，就悄無聲息地地走了。

　　主打的一個有分寸。

　　苗銀花臉色不太好，小臉蒼白，人也很瘦，兩眼看着也沒有神采。
孟晚棠覺得這就是太缺愛，所以男人花言巧語，說了兩句，就把她給哄騙過去了。

　　“嫂子，你先等着，我帶銀鳳去跟董所長說一聲。
”

　　“行。
”

　　孟晚棠領着苗銀鳳，到了旁邊辦公室。

　　董大夫在裡面寫東西，看到孟晚棠，立刻露出慈祥的微笑。

　　“小孟大夫，有啥事兒？
”

　　孟晚棠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指着苗銀鳳說：“她姐是我嫂子，想着送孩子過來跟我學學手藝。
她沒學成之前，就不要工分。
要是學成了，再跟您說，您看成不？
”

　　董大夫沒想到孟晚棠還願意教人，他哪裡會不同意。

　　“行，咋就不行了。
這樣，她先在咱們這兒适應幾天，等到習慣了，能上手了，就給她也算工分。
”

　　董大夫是個好人。

　　“謝謝您，董大夫。
那我就帶小苗回去了。
”

　　“行，你們回去忙吧。
”

　　董大夫笑呵呵地說。

　　“走吧。
”

　　孟晚棠低聲跟苗銀鳳說，領着她就從裡面出來了。

　　苗銀鳳好奇地看了眼孟晚棠，悶不作聲地跟着她，半點都看不出來叛逆的樣子。

　　回到辦公室，孟晚棠就說：“成了。
等到過段時間，銀鳳在這邊能幫忙了，就給她也算工分。
”

　　苗銀花一聽，真想讓苗銀鳳給孟晚棠磕一個。

　　她拍着苗銀鳳的胳膊說：“以後你好好聽你二嫂子的話，聽見了沒？
要再不聽話，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

　　苗銀鳳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苗銀花有點着急。

　　孟晚棠上前把人拉出去，笑着說：“嫂子，上工要緊，趕緊走吧，這兒不用你操心了。
”

　　“你多擔待點。
”苗銀花是真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趕緊走吧。
”

　　孟晚棠把人送走，回到辦公室，直接拿出一本書遞給苗銀鳳：“識字嗎？
抄兩遍，字迹工整點，不要抄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