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驕陽似火。
南城門下卻是刀光劍影,血氣漫天。
駐軍們知道慕青勢要趕盡殺絕,奮起反抗,沈霧舟趕到的時候,光耀軍和三萬駐軍的厮殺已進入尾聲。
雙方人馬加起來僅剩不過數千人,每個人幾乎都滿身是血,殺紅了眼。
沈霧舟一眼從人群中找到了慕青,她身上的銀芒铠甲已經被血染得半紅,也不知是旁人的血還是她的。
“上!
”沈霧舟一揚手,黑甲衛如一道黑色旋風卷入戰場,對着疲憊不堪的駐軍襲去。
僅剩的一名駐軍副将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援軍到了。
擡頭一看,發現是黑甲衛時,面容陡然一白,血色盡褪。
一陣手起刀落,戰場上慘叫聲四起,從勢均力敵變成了單方面屠戮。
尤靖挺着一口氣,直到眼睜睜看着駐軍一個個在面前倒下。
全殲……
慕青第一次說出這話時,他心中隻當她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卻沒想到,他的三萬兵馬,竟然真被她不足一萬五的老弱殘兵攪得七零八落。
最後,全無活口!
而他一直等着的黑甲衛,至今,戰力完好無損……
他們一出現,就如一隻下山猛虎,将駐軍将士們奮力掙紮的希望碾成灰燼。
尤靖胸口起伏不停,瞳仁一點點開始渙散。
難怪太子妃根本不打算逃走。
天陵城一役,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而他自己,卻已經等不到結局……
“慕将軍,城門已開,您帶着他們,趕緊前往良城吧。
”沈霧舟策馬來到慕青身邊。
此刻,慕青鬓發有些淩亂,眼前一片通紅,在剛才的拼殺中,已經殺出了血霧。
她回過頭,眉間狠色還未完全褪去,聲音卻還算溫和,“不必了。
”
“慕将軍?
”沈霧舟愕然。
在左傾顔的計劃裡,本沒有光耀軍全殲三萬駐軍這一環。
左傾顔的原話,是讓慕青率領光耀軍拖住尤靖的三萬駐軍,等黃色信煙一響,黑甲衛從山茶别苑脫身,與光耀軍合力攔下尤靖。
同時,設法打開城門,再由沈霧舟派人護送慕青和闵月前往良城。
慕青不知道的是,每個黑甲衛身上,都和左傾顔一樣,藏着一隻帶有毒粉的黑色信煙。
待慕青離開後,若是左傾顔他們最終敵不過對方,隻要她拉動黑色信煙,不管何時何地,黑甲衛們都會緊跟着拉響自己手中的信煙。
他們會帶着杭家人連同駐軍一起,同歸于盡!
雖然現在,光耀軍僅剩不足三千人,可不得不說,慕青的領軍能力連沈霧舟都欽佩不已。
全殲三萬駐軍,他們卻還保存着戰力,光耀軍也并未全軍覆沒,這絕對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巨大驚喜。
慕青沒有理會他語中的錯愕,鄭然道,“沈統領,我們随你們一起進宮。
”
“這怎麼行?
!
”沈霧舟一急,座下駿馬連連頓足,“護送您出城,這可是太子妃的命令,末将不敢不從!
”
慕青聞言也沒有置氣,她平靜舉起手中的黑甲衛兵符,“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現在,你得聽我的。
”
“可是——”
“沒有可是!
”慕青神色一冷,口吻肅然,“顔顔之所以讓你送我離開,是她以為咱們打不過尤靖三萬駐軍,不得已而為之,才需要前往良城求援。
”
“而今,尤靖和三萬駐軍盡滅,我們還有五千人,雖然光耀軍經曆大戰,體力可能不濟,但若加上黑甲衛,我們絕對算得上一支戰力完整的軍隊。
”
慕青定定看着他,語中不容置疑,“我們必須即刻回宮,策應他們脫困!
”
見沈霧舟沒有立刻應聲,慕青眉峰一挑,又補了句,“當然,如果沈統領怕了,盡可以親自帶着黑甲衛去良城,我絕不攔着。
”
這激将法用得毫不遮掩。
沈霧舟氣得額角直抽搐,“慕将軍!
”
他又不是傻子,說得好聽是前往良城求援,其實,太子妃俨然就是想讓慕青将軍安然離京。
他知道,慕青隻不過恢複了四五成的功力,能帶着光耀軍全殲三萬駐軍,已是不可思議,體力怕是早已透支,這個時候再跟着黑甲衛一同闖宮,實在太危險了!
可是,看慕青的神色,根本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命令……
這時,闵月提着長槍走過來,随意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别婆婆媽媽的,再耽擱下去,宮裡都打完了,哪還有咱們什麼事?
”
慕青道,“沈統領不必猶豫,直接下令吧!
”
沈霧舟抿着唇半晌,終于歎了口氣,可他還未開口,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從地面傳來。
幾人神色陡然一變。
心裡不約而同浮現一個名字。
杭春山……
這麼快就被他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