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昏的餘晖下,巍峨的城牆如巨獸般盤踞,矗立在蒼茫大地之上。
馮越身披戰甲,手持長劍,率領着駐軍士兵們恭迎顧千殇入城。
顧千殇的座駕,前後都有兩列西秦軍隊護持,猶如一頭從地獄中掙脫的黑龍,輾轉在鋪滿鮮花的道路上,馬蹄踏過,激起片片花瓣盤旋。
城門口,武義侯和太子屍首懸挂在城樓半空。
暴曬之下,發出陣陣難言的氣味。
時不時有百姓經過,看見這一幕,皆是目露悲涼,垂眼快步離開。
火把燃燒得噼啪作響,映照出駐軍将士們肅穆而緊張的臉龐,是馮越的心腹,名喚柳園,“将軍,不是說顧千殇的人都留在良城嗎?
”
“而且我還聽說,西秦趕來的十五萬援軍也因為沙塵暴在半道上耽擱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
”
風,帶着秋日特有的蕭瑟和血腥氣息,在城牆上空呼嘯。
此刻,馮越面沉如水,裹挾着一抹深濃的恨意,“咱們所聽到的,恐怕都是顧千殇想讓我們聽的……”
“您是說,他不信任我們?
”柳園心一臉擔憂,“我們都按照顧千殇的要求,将武義侯和太子的屍身挂到城牆上,以示忠誠了。
”
“若是如此顧千殇還是不信,那今晚的夜宴……”
馮越目光緊盯着跟着顧千殇後面的馬車,“先把小姐接回,再靜觀其變。
”
在城門口與馮越寒暄了幾句,顧千殇就慵懶地打了個呵欠,随後将十三萬西秦軍留在了西城門外,自己帶了兩萬兵馬入城。
回到将軍府後院,馮越終于得以見到從馬車中鑽出來的馮芊芊。
“父親!
”馮芊芊痛哭出聲,撲進馮越懷裡。
“乖女兒怎麼哭了,那西秦人可是欺負你了?
!
”馮越急忙扶住她消瘦的肩膀,仔細檢查起來。
馮芊芊搖頭,“女兒沒被欺負,父親您呢?
是不是那姓顧的暴君威脅您了?
您可是駐軍首領,怎能親自到城外迎他?
這事傳出去,東陵的百姓該如何看您!
”
這些日子馮芊芊一直被軟禁在良城,對于陽城的事一概不知。
馮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父親的事,你先别管。
”
馮芊芊卻是情緒激動,“别的事可以不管,可那是顧千殇啊,就是他指使人殺了母……”
還未說完,她的嘴被馮越一把捂住,馮越四顧無人,低聲道,“你母親的事,父親來解決,你聽我說,現在立刻收拾衣服,離開陽城!
”
馮芊芊一愣,察覺到馮越眼底的決絕,下意識拒絕,“我不走!
我要跟父親一起!
”
她要留下來,手刃仇人,為母親報仇雪恨!
深知女兒的個性和他夫人一樣嫉惡如仇,馮越更加不敢讓她留下,闆起臉道,“如今你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
“你母親走了,父親就說不動你了,是不是!
?
”
“父親明知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馮芊芊氣得跳腳,忍不住再次撲進他懷裡,哽咽着道,“這些日子,女兒無時無刻不擔心父親,生怕父親受不住母親離世的打擊,一蹶不振,讓那顧千殇有機可趁,趁機攻占陽城,禍害咱們的百姓……”
馮芊芊閉着眼睛哭訴,卻沒有察覺到,馮越聽着她無意之言,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父親特意出城迎接顧千殇,是不是為了我?
”馮芊芊自顧自說着内心若隐若現的答案,“父親為了救我,才跟顧千殇虛以委蛇的對嗎?
”
“您不說我也知道……”
馮越早已聽不清她的話,整個人陷入沉思。
這時,心腹的話将他的思緒拉回,“将軍,夜宴開始了。
”
“那就走吧。
”
柳園猶豫地看了馮芊芊一眼。
“怎麼?
”馮越挑眉。
“顧千殇說,讓小姐也一并參加夜宴。
”
馮越面色驟沉,“告訴他,芊芊長途跋涉身體不便,無法赴宴。
”
柳園一臉為難,“小的說過了,但是他說,如果小姐不來,他也不就參加了。
”
此言一出,馮越怒氣騰騰,一腳踹飛了旁邊的一隻矮凳。
“父親,讓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