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動作一滞,她連忙用力抵住他的胸膛,艱難地隔出了一丁點空間。
這一巴掌用盡全力,打得祁燼一邊臉微紅,唇角也被她咬破。
他似無所覺,因那句兄長而凝結的寒霜,早已在這一吻中融化成了無盡熾熱的春水。
那黑眸彷如一個無底洞,緊緊盯着她紅腫的唇瓣,幾欲将她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左傾顔看着他快速腫起來的左臉,有些後悔又覺得委屈,頓時色厲内荏,“你、你不許再亂來了!
”
祁燼忽然抓起她另一隻手朝自己右臉用力扇去。
“你幹什麼!
”吓得她趕緊甩開,“瘋了吧你!
?
”
祁燼眸裡露出幾分瘋狂和狠色。
眼前少女難得有些狼狽,眉梢輕擰間,俏媚與可愛并存,讓他隻想在這樣的月色下,将佳人擁入懷中,狠狠憐愛一番。
他忽然低頭靠近她耳際,帶着執拗,又似在與她商量,“我讓你多扇幾下,你再讓我親一口,可好?
”
脫口而出的話既無賴又瘋魔,可他飽含缱绻情意的雙眸,讓人清楚知道,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她發呆的瞬間,被吮得嬌豔欲滴的紅唇再次被人俯身擒獲。
抓到機會長驅直入,祁燼眉眼舒展開來,滿意地低歎一聲。
呼吸交融,鼻息纏綿,熾熱而缱绻。
不過這次,他沒有得寸進尺,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戀戀不舍地松開桎梏。
月光灑落在他肩頭,祁燼凝望她的眼神,哪裡還有半分狠色,此刻的他如飽餐一頓的獅子,懶洋洋地半攏着她,目光溫柔得不像話。
左傾顔不禁恍惚,怎麼又成了這樣?
這人就不明白什麼是拒絕嗎?
“喜歡嗎?
”他低沉的嗓音如羽毛掃過耳際,酥酥麻麻地叫人羞紅了臉。
“你......無賴!
”
回想起剛剛他溫柔眷戀的纏綿,她耳垂乏出驚人的熱度,長睫不安地抖動。
悄然擡眸看他一眼,波光潋滟的水眸如一彎細泉,流淌在他的心裡。
原本已經淺嘗辄止的人眸色一暗,頓時喉嚨發緊。
他隻得用力收緊雙臂,将人緊緊鎖在懷裡,以深呼吸的方式遏制自己的欲念。
可惜,今夜已是放肆,若過了頭,小野貓又該張牙舞爪鬧脾氣了。
他垂眸看着懷裡微亂的烏黑發髻,擡手撥開了亂發,又從腰間摸出一根白玉色流蘇钗,動作輕緩地為她簪上。
左傾顔一滞,站直了身子,擡手就将白玉钗拔了下來,頓時柳眉倒豎,“旁人送你的東西簪在我頭上做甚!
”
“還給你!
”把白玉钗塞進他懷裡,左傾顔擡腳就要轉身走人,可眼前的人卻蔚然不動,将她的路堵得死死的。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
胸腔裡溢出的聲音低沉而平靜。
左傾顔蓦然擡眸,滿是詫異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說的是他的生母。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從未聽祁燼或是任何人提起關于他生母的事。
“抱歉。
”她下意識道歉,想問他生母的遺物為何會在杭雪柔手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才不想管他倆的閑事!
祁燼笑着擡手,将白玉钗再次簪好,“我小時候曾被人推進湖裡。
醒來之後,杭雪柔在我身邊,她說是她救了我,然後她就趁我不注意搶走我母親留下的玉钗跑了。
”
“她怎麼這麼壞?
”左傾顔忍不住擰眉,“她當時幾歲,真是她救的你?
”
祁燼無所謂一笑,“誰知道呢?
反正我沒看見。
”
自然也不會認她的救命之恩。
“所以,她今晚是想拿當年的救命之恩讓你替她做事?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祁燼擡手輕點了點她的鼻尖,“總算聰明了一回。
”
左傾顔哼了一聲,杭雪柔把心思動到祁燼身上,定然讨不了好。
說不定想要的沒得到,反而被他逼着把白玉钗還回來。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讓我替她做什麼?
”
“不想。
”
這回,左傾顔毫不猶豫地拒絕,“反正你一定不會答應。
”
祁燼喉間溢出低笑,仿佛剛才發起狠來要吃人的不是他。
“待會兒回去就把它收起來,就當是替我保管了。
”
左傾顔挑眉,“你自己為什麼不能保管?
”
“哪有男人整日收着根白玉钗的,像什麼樣。
”祁燼一臉理所當然,若無其事伸手将腰際藏匿的銀钗朝内攏了攏。
見她沒有再動手拔下來,微微退開半步,執起她嬌軟的手往前走,“我送你出宮。
”
左傾顔不太情願地被拉着走,忽然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說話。
“對了,貴妃娘娘那恐怕還需要你找個熟識的太醫幫忙周旋。
我無法進宮替她維持脈象,已經囑咐蔣嬷嬷在三個月未曾顯懷之前,找個機會讓娘娘小産。
”
祁燼沉吟片刻,“岑奉受齊王世子牽連進了天牢,我打算賣他一個人情,想必他會樂意的。
”
左傾顔颔首,“岑太醫醫術高明,這麼多年娘娘的身子一直都是他在調理,成效不錯。
此次他本就是無端受累,你趕緊想辦法把人弄出來吧。
”
“好,都聽你的。
”他看着她誘人的紅唇,忍着擡手揉一揉的沖動,說出來的話極為乖覺。
左傾顔睨了他一眼,“還有,祁晧已經招供,其中關竅若讓皇後知道了,指不定會因為我們而遷怒娘娘。
”
皇後畢竟是中宮之主,假孕的事一旦被她抓住把柄,後果不堪設想!
祁燼卻不以為意,“皇後這幾日病了,而且她沒你想的那麼聰明。
祁晧在天牢裡自顧不暇,林賢妃又進了冷宮,短期之内掀不起什麼風浪。
”
“倒是你,醫館的事讓下人去做,自己别到處亂跑。
”祁燼沉凝道,“算着時日,齊王快要回京了。
”
“齊王?
”
“齊王此人面上恭和,實則陰險狡詐,睚眦必報。
你傷了他的心頭肉,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
祁燼從身上摸出一個玉扳指,月光下隐隐可見上面帶着血迹。
“這是?
”
他将扳指放到左傾顔手心,“祁皓的東西,你收好了,萬一齊王有意為難你,可以讓他好好掂量掂量。
”
他順勢捏着她的手心用力摩挲,“這東西也不知管不管用,就當個護身符吧,平日裡我都在京郊的黑甲衛營,離得有些遠,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再如上次那般大意!
”
“好,我知道了。
”她将扳指收妥,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我這樣是不是樹敵過多了?
”
祁燼聞言忍不住揉了她的腦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祁晧受林诩風指使對你意圖不軌,又傷了你的人,你出手反擊,何錯之有?
”
“更何況,你覺得如果沒有林錦和齊王私下授意,祁晧和林诩風關系會如此親近?
”
世家子弟講的是強強聯手,互惠共利,鮮少有純粹而不帶利益的兄弟情義。
左傾顔沉眉道,“你是說林家明面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實則暗中勾結齊王?
他們想幹什麼?
”
“誰知道呢。
”祁燼笑着,眼角卻泛出冷意,“于林家而言,或許不過是想多一重保命手段而已,總之,你要多加小心。
”
“嗯。
”這次,左傾顔鄭重的點頭應下。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她當然要加倍保重自己,不能把小命給玩丢了。
離開靜谧的小巷,左傾顔随即掙開他的手,祁燼有些失落地看着空蕩蕩的手心。
待到宮門口不遠處,左傾顔道,“定國侯府的馬車還等着,祖父派了不少暗衛,你自己回去吧。
”
他一擡眼,果然看到黃芪提着燈籠等在宮門口。
“過兩日休沐,我再去找你。
”
目送定國侯府的馬車離開,祁燼臉上露出難得輕松的笑容。
她一早就知道母妃的身份了,卻絲毫沒有遷怒厭棄他的意思。
而且,他剛才似乎還聞到了隐隐約約的醋味。
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他多日以來懸在心口的巨石終于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