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原是帶了不少人,可他生怕人多容易露餡,便将自己僞裝成護衛進了嫡支一脈的墳冢。
為以防萬一,他将剩下的人留在不遠處的山坳内待命。
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有他們馳援,齊王一腳踹開纏住他的暗衛,點足飛向山坳。
空中傳來齊王的獰笑聲,“左傾顔,憑你也想留下我,異想天開!
”
這時,漆黑的暗月下一抹白影快如流星馳掠而來!
“叮——”
長劍相擊,撞出一聲刺耳的長鳴。
白影手持長劍追着齊王的身影,兩人在空中接連過上數十招。
一招一式皆裹挾着凜冽殺氣。
伴随着齊王的一聲慘叫。
“王爺!
”分身乏術的王府護衛急喝一聲。
衆人的眼神順着聲音望去,隻見那奸夫頭上鬥笠被劍氣削成幾半,四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滿頭烏發也陡然散開,被風舞得狂亂,露出齊王陰沉狠戾卻狼狽至極的臉。
驚魂未定間,白影破空而來,一掌拍向齊王心口!
齊王的身體從空中急墜而下,重重落地。
砰一聲砸在撲過去接人的兩名護衛身上。
兩名護衛當場吐血,齊王自也好不到哪去。
一道帶血的刀痕從額間延續到鼻尖。
傷口雖淺,侮辱性卻極強!
他顧不得拭去唇角溢出的腥紅血漬,忿然瞪着落在他身前,背對着他負手而立的白衣俊影,勃然大怒。
“祁燼,你敢傷本王!
?
”
何止是傷,剛剛那數十招,祁燼分明是下了死手!
祁燼悠悠轉身,清冷的視線落在一臉狼狽的他身上。
目露詫然驚道,“齊王叔?
怎麼會是你?
”
譚連趕緊扶起齊王,忍不住斥道,“燼王殿下,齊王怎麼說也是你嫡親的王叔,你怎能對他下此殺手!
!
”
祁燼眉毛一掀,狀似不解道,“本王傷的,明明是私會左家妾室,玷污左家祖墳的奸夫,怎會是齊王叔?
”
見齊王臉皮一抖,他搖頭歎氣,“大水沖了龍王廟,這實在是意外,意外啊王叔。
”
左傾顔笑盈盈地走到他身邊,“确實是意外,若不是燼王殿下出手,我還真不知道,我們這位殷姨娘與齊王爺還有這般交情。
”
祁燼一臉恍然大悟點頭,“原以為王叔與王嬸鹣鲽情深,情深不悔,卻沒想到……”
他故作可惜再歎,“不知王嬸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
”
“你、你們!
!
”
齊王全身顫抖,不知是給他們氣的還是那一掌疼的。
看着他們二人一唱一和,滿臉嘲諷地裝傻,卻隻能滿身狼狽地咬牙切齒瞠目欲裂。
心緒翻湧間,被拍中的胸膛一陣鈍痛,又一口血嘔了出來。
“王爺!
!
”
譚連用力攙住幾欲歪倒的齊王,急聲朝那些護衛喝道,“快背王爺回府,立刻請禦醫過來!
”
見侯府暗衛還不退讓,譚連沉聲看向左傾顔,“還不讓開,你們敢扣留王爺不成?
”
左傾顔好暇以整笑答,“扣留自是不敢,請吧。
”
素手一揚,侯府暗衛齊齊讓出一條道來。
直到齊王的人盡數消失在山坳盡頭,左傾顔的目光方才轉落到靜默的殷氏臉上。
卻見她輕揚下颌,眸子裡沉穩内斂,似是沒有半點畏懼。
祁燼黑眸微眯,輕道,“把她交給我吧,樞密院有的是刑具伺候她。
”
“家醜不能外揚,我得帶她回去。
”左傾顔眸色堅定,朝祁燼微微颔首。
兩人默契十足,知她心有成算,祁燼不再勉強,轉身朝天樞揚手,“你幫着善後,本殿進宮一趟。
”
左傾顔聞言猛地回頭,“這時候進宮?
”
忽然想起齊王臨走前那一臉的狼狽和不甘,不由擰眉,“他畢竟是你王叔,你傷了他,當真不會有事?
”
“所以才得趕緊進宮,求父皇庇佑。
”祁燼朝她使了個眼色。
她一怔,瞬間意會,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擡手打了他一下,“從前竟不知你這麼狡詐!
”
祁燼不閃不避挨了她一下,一本正經淡聲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這是跟未來王妃學的。
”
見左傾顔開始磨牙,他唇角終于勾起,擡手點了下她的鼻子,聲音溫潤,“好了,不必擔心,本殿進宮,倒黴的定是旁人。
”
左傾顔沒有再說話,嗯了一聲,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擡眼,才發現周遭的人皆是一臉意味深長望着自己。
臉皮子燥熱不已。
她輕咳兩聲,借着昏暗的夜色掩飾雙頰暗紅。
……
翌日清早,皇帝剛睜眼,就聽喜新來報,燼王在寝殿外等了大半夜。
皇帝眉心一跳,“跪着?
”
每次他主動來跪,都準沒好事。
喜新搖頭,“那倒是沒有……”
何止沒有,還歪在小榻上睡了幾個時辰。
不過這話他可沒敢說,恭敬地伺候皇帝更衣起漱。
皇帝不知不覺松了口氣,一邊讓人着衣一邊道,“宣進來吧。
”
見到向來愛幹淨如命的祁燼,一身白袍衣擺沾了泥漬,也沒有回府換洗,反是進宮等了一夜,皇帝的面色沉了幾分。
“你急着見朕,是闖了什麼禍?
”
祁燼清冷的俊容平靜無波,他揚襟跪下,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的确闖了禍,不過兒臣無錯。
”
“無錯你在這守了一夜,嗯?
”龍目輕挑,盡是不信。
“兒臣急着見父皇,是擔心有人惡人先告狀,這才趕着進宮求父皇庇護。
”
皇帝聞言嗤笑一聲,燼王心狠手辣的惡名響徹天陵,竟還有開口求他庇護的一日。
“你倒是說說看,這天陵城内誰能讓你如此擔驚受怕,非得求到朕跟前不可?
”
祁燼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是齊王叔。
”
此言一出,皇帝眼神幾不可見地暗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