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真的動了殺心
南星說出的話字字誅心。
莊韻然慘白着一張臉,猛地爬到南星腳邊,抓住她的褲腿。
“你有辦法的吧?
”
“你不是道士嗎,不是可以逆天改命嗎?
”
“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難道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
南星後腿半步,與莊韻然拉開距離。
“我給過你機會的。
”
“之前我說你眉間有血債的時候,就是在提醒你,因為我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
“當時我不确定是什麼,以為隻是你和傅二少婚變,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是陣法即将完成的感應。
”
“如果你在我提醒後去忏悔,傅二少未必能借屍還魂成功。
”
“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
莊韻然搖頭,“不,你說的不對,我明明去過墓園了,我向她忏悔了!
”
她就是害怕南星說的那個什麼血債,才大半夜跑到墓園去拜,還給甄欣燒那麼多紙錢。
怎麼她都做了,甄欣還是不肯放過她?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墓園裡說了什麼,但我可以确定,你一定不是在真心忏悔。
”南星一盆冷水澆醒莊韻然,“因為你當晚從墓園回來之後,眉間的血債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重了。
”
“如果我沒猜錯,驅使你去墓園的動力并不是贖罪,而是害怕吧?
”
莊韻然:“……”
“你怕甄小姐報複,所以去了墓園,但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被原諒。
”
南星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我以為有了之前黑貓的事,你應該對未知事物有一些敬畏之心,但事實告訴我,是我想多了。
”
“你還是那麼自信,認為一個情敵消滅了,還可以消滅第二個,認為隻要抱着孩子尋死覓活,傅二少就會像當年一樣屈服。
”
“可惜,這次你賭錯了。
”
莊韻然捏緊拳頭,身體微微發抖。
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懼将她緊緊包裹。
此前她仰仗着二少夫人的地位耀武揚威,認為隻要嫁給傅正陽就不會再有變數。
但現在,真相敗露。
哪怕她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再自救。
意識到這一點的莊韻然第一次感覺到後悔。
後悔當年生出邪念,從甄欣手中橫刀奪愛。
但就像南星說的,一切都晚了。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她看向傅彧升和湛雪,抽噎道:
“爸,媽,我好歹給傅家生了兒子,你們看在景天的份上……饒了我好不好?
”
隻要傅家人不揭發她,她就還有活路。
而且,她也不覺得傅彧升和湛雪會接受一個借屍還魂的兒媳婦。
“看在景天的份上?
”湛雪良好的表情素養在這一刻有些崩塌,“韻然,你扪心自問,景天出生後你管過他嗎?
”
“我……”
“你每天當着闊太太,把孩子扔給保姆照顧,這些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吧?
”
莊韻然啞然。
湛雪卻還不解氣,“有一次景天發高燒,你出去逛街,我給你打了十幾通電話都不接,後來好不容易聯系到你,你是怎麼說的?
”
“你說你還有兩套衣服沒試完,等試完再回來。
”
“當時我都要被你氣笑了。
”
“景天是你的孩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拴住正陽的工具。
”
“而且,你以為他年紀小,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
湛雪說着,鼻子有點泛酸。
“那天他燒得厲害,迷迷糊糊問我,媽媽是不是不喜歡他,不要他了。
”
“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受嗎?
”
“我真恨不得正陽能換個老婆,讓景天有一個疼他,愛他的媽媽。
”
聽到湛雪說的,在場的人都心疼壞了。
這事他們從沒聽湛雪說過,大概也是顧及着莊韻然的面子才一直給她瞞着。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夏嫂的聲音。
“小少爺别跑呀!
”
衆人循聲看過去,見傅景天穿着單薄的衣服跑在前面。
夏嫂在後面追。
傅景天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花園裡愣了一下,緊接着朝莊韻然跑去。
莊韻然眼前一亮,連忙将景天摟到懷裡。
“景天,好兒子,讓媽媽抱抱。
”
傅景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看到這麼多人圍着莊韻然,莊韻然又跪在地上,下意識覺得大家是在欺負她,就跑了過來。
但莊韻然的心思就沒那麼簡單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她當年做的那些事,能救她的就隻有傅景天了。
隻要傅景天哭一哭,鬧一鬧,傅彧升和湛雪說不定就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過她。
想着,莊韻然更加賣力地演繹。
她抱着傅景天抽泣,嘴裡念叨着:“景天别怕,媽媽沒事啊。
”
傅景天看到莊韻然哭,自己也跟着哭。
看到此情此景,傅正陽忍無可忍,“莊韻然你裝什麼,剛才不是你帶着孩子要跳樓的時候了?
大哥,快去把景天抱回來,别讓她傷着孩子!
”
傅從雲也對莊韻然跳樓的事心有餘悸,連忙上前,“韻然,把孩子給我……”
莊韻然見狀把傅景天抱得更緊了,“景天是我兒子,你們都不許碰他!
”
說完又看向傅彧升和湛雪,“爸媽,景天不能沒有媽媽,你們就算是為了他,也不能把我送進去啊……”
“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對景天,不會再帶他做危險的事了。
”
“求求你們給我個機會,我可以對天發誓,以後一定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
莊韻然一邊說,一邊在傅景天的腿上不輕不重掐了一下。
傅景天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南星察覺到莊韻然的小動作,意識到她是想通過傅景天減輕罪責。
不禁感歎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母親。
冷漠無情,眼裡隻有利益。
她面色微沉,搶在其他人開口之前道:“莊小姐不用擔心,景天會有一個疼愛他的母親,但不是你。
”
莊韻然聞言愣了一下。
緊接着大聲道:“景天是我生的,除了我,誰還能當他的母親,她嗎?
”
她指着甄欣,“你說她借屍還魂,那她就是個死人,你想讓一個死人做景天的母親嗎?
”
南星搖頭,“這關系到傅二少的姻緣,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有兩件事,我還是要幫你澄清一下。
”
“第一,你并沒有那麼愛傅二少,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占有欲。
”
“你很在乎二少夫人這個來之不易的身份,時間一長就産生錯覺,讓你覺得傅二少是你的真愛。
”
“第二,當年你是真的對甄小姐動了殺心。
”
莊韻然睜大雙眼,剛要否認,就被南星打斷:“不用急着辯解,因為你說了也沒人相信。
”
“你知道甄小姐體弱多病,哪怕是服用微量的毒素就會緻命。
”
“包括那場車禍,你也不單單是想讓她斷一條腿那麼簡單。
”
在場的人聽到南星這麼說,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甄小姐憑借自己多年積攢的善緣躲過一劫,但卻架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這筆血債就此欠下。
”
“……我要幫你澄清的就是這些。
”
南星說完,莊韻然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血色了。
她隻能緊緊抱着傅景天,抱着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須臾,她發出嘲諷的笑。
“說來說去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根本就沒有确鑿的證據,沒有證據,你就不能定我的罪……”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
“你想要證據?
我有。
”
衆人循聲看過去。
隻見穿着一身米白色大衣的司名揚走了過來。
傅輕宴有些意外,沒想到司名揚這麼會找時機,竟然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國了。
“名揚,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傅彧升也很驚訝。
這個時間,司名揚應該在國外開研讨會才對。
“剛下飛機。
”司名揚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到莊韻然面前,“二少夫人要的證據,我這裡有。
”
莊韻然眼神閃爍,“你在說什麼,什麼證據?
”
“你不是說南星拿不出你殺害甄欣的證據?
”司名揚神色清冷,“證據在我這裡,二少夫人要看看嗎?
”
莊韻然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沒等她說話,傅正陽便開口:“什麼證據?
拿來我看看!
”
司名揚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鑒定報告,道:
“當年甄欣忽然去世,我一直認為另有隐情,所以抽取她的血液進行了二次化驗。
”
“因為甄欣體内的毒素當時還不夠普及,在國内化驗不出來,于是我将她的血液秘密送往國外。
”
“結果和想象中一樣,她的體内含有極其微量,幾乎檢測不到的‘β196’毒素。
”
“也就是這幾乎檢測不到的β196’,引發了甄欣的并發症,讓她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
”
提及往事,司名揚面色沉重,似乎回想起什麼傷心事。
他還記得四年前甄欣出車禍之後,人被送到他所在的醫院。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傅家的私人醫生,因為和傅輕宴相熟,偶爾會過去探望甄欣,順便給她送飯。
印象裡甄欣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骨子裡卻有股韌勁兒。
她剛失去一條腿那會兒,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特别心疼,覺得她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殘廢了,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聽說,她大學還是學舞蹈的。
跳舞的人失去一條腿,相當于飛鳥失去翅膀,但甄欣并沒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仍然堅持不懈地做着康複訓練,還會經常看殘疾人跳舞的視頻。
還有一件事,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就是傅正陽沒有抛棄她,一直不離不棄地陪在她身邊。
那個時候的傅正陽是旁人眼中公認的癡情公子哥。
司名揚也很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會好起來的時候,變故發生。
甄欣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不出半個月便去世了。
身為醫生的司名揚見多了生離死别,卻還是被甄欣的死觸動到了。
因為他覺得甄欣不該就這麼走掉。
她明明很有求生欲,身體也在逐漸好轉,怎麼會說沒就沒?
看着傅正陽傷心欲絕的樣子,司名揚不知怎麼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覺得甄欣的死有隐情,他想深入調查。
于是他就在甄欣的屍體火化之前抽了她的血送去化驗。
然而化驗結果出來之後,司名揚卻退縮了。
當時他正處在升職,受院長重用,甄欣的主治醫生又是他的導師。
這件事一旦曝光,又沒有其他證據佐證,很可能被定性為醫療事故,導緻整個科室都受到牽連。
司名揚想來想去,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最重要的時,逝者已逝。
他不希望傅正陽一直沉溺在甄欣的死亡陰影裡走不出來。
“這能說明什麼?
”莊韻然呼吸急促,心理防線顯然已經快要崩塌了,“一份鑒定報告而已,隻能說明她确實中毒了,不能證明毒是我下的。
”
司名揚早料到她會這麼說。
這一次,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支錄音筆。
“我這次出國除了參加研讨會,還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
“我去到當地黑市,找到了那個販賣‘β196’毒素的源頭。
”
莊韻然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他怎麼會找到……
她購買的地方明明很隐蔽!
捕捉到莊韻然表情的變化,司名揚眸色更沉。
其實在放棄揭發甄欣死于中毒之後,他的良心一直感到不安。
這些年,他總是會夢到甄欣的身影。
甄欣在夢裡沒有逼問他為什麼不曝光真相,沒有對他發火。
她隻是和往常一樣,對着他淺淺的笑,和活着的時候一模一樣。
而夢裡的甄欣對他越是包容,他就越是痛苦。
他認為自己不配做一個醫生,不配被人們稱之為“白衣天使”。
于是這些年,他暗中繼續調查“β196”的下落。
終于在前不久,他從暗網得知“β196”的販賣地是在M國某城市,便借着參加研讨會的機會,順便去了一趟黑市。
在黑市,他找到了當年賣給莊韻然“β196”的那個人。
司名揚按下錄音筆。
裡面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