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五年後
祁玉堂身體僵了一瞬,旋即拍着她的背安慰起來。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聽到祁玉堂這麼說,霍酒酒哭得更兇了。
祁玉堂一開始還試圖耐心安撫。
直到發現霍酒酒的眼淚和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瞬間繃不住了。
“霍酒酒,不要拿我的衣服當衛生紙啊!
”
霍酒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剛才……剛才還跟我媽媽說喜歡我,現在就……就嫌棄我,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
祁玉堂:“……”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他硬着頭皮掏出手帕遞給霍酒酒。
接收到霍酒酒怨念的目光,祁玉堂有點無奈,隻得捧着她的臉親力親為擦了起來。
“你輕點兒!
”
“你是豌豆公主啊,皮那麼薄……”
祁玉堂嘴上這麼說,手上動作卻不由自主放緩。
看着霍酒酒腫成桃子的眼睛,心裡莫名有點酸澀。
他父母健在,沒法設身處地體會霍酒酒的痛苦。
但他卻會因為霍酒酒的痛苦而感到難過。
也許這就是在意一個人的表現吧……
……
婚紗照拍完,霍酒酒沒急着回去,而是在B國多留了兩天。
祁玉堂為了幫她緩解負面情緒,兩天之内帶她去了好幾個景點。
到了第三天,霍酒酒該返程了。
學校那邊還有任務沒完成,必須回去處理,祁玉堂送她到機場,對她說:“你什麼時候想來B國玩就給我打電話,我派人去接你。
”
霍酒酒點點頭,說她知道了。
祁玉堂又道:“在學校無聊了可以給我發信息。
”
霍酒酒小聲嘟囔,說她不會無聊。
就這樣,兩人在機場分别。
直到上了飛機,霍酒酒才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祁玉堂到B國考察,不知道多久才會回去,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也因着這次分别停滞不前。
所幸她學業繁忙,回國之後還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飛機上,霍酒酒手機震了一下。
掏出來一看,是祁玉堂發來的信息。
隻見上面寫着:
【禁止回國後立刻談戀愛,劈腿請提前告知,違者必究。
】
霍酒酒:“……”
這都什麼跟什麼!
!
!
正準備發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過去,祁玉堂又發來四個字。
【等我回去。
】
霍酒酒指尖停在表情包上。
猶豫許久,還是将手機關掉,揣回口袋。
婚紗照都已經發出去了,她還能扭頭去跟别人談戀愛嗎?
莫名其妙!
此時,華國墓園。
南星和湛雪撐傘停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印着許煙的照片,下面刻着“愛妻許煙之墓”幾個字。
這是她下山之後第一次正式祭拜母親。
照片上的許煙面帶微笑,和她眉眼十分相似。
南星将一捧鮮花放在墓碑前,輕聲道:“媽媽,我來看你了。
”
湛雪吸了吸鼻子,“煙兒,我也來看你了,我是姜雨,你還記得我嗎?
”
照片上的許煙雖然沒說話,卻像是在無聲回應。
“當年道觀失火,我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直到你離開也沒能跟你相認……”
“不過也是因禍得福,你女兒和我兒子在一起了,你說這是不是天定的緣分?
”
兩人對着許煙的照片說了很多話。
直到喉嚨有些幹了,南星才從布包裡拿出魂瓶。
這裡面寄存着許煙的一部分記憶,她原本打算留作紀念。
後來想想,這是屬于母親的東西,還是應該物歸原主。
“媽,辛苦你了。
”南星将魂瓶交到湛雪手上。
湛雪小心翼翼接過,遲疑地問:“我真的能行嗎?
”
“當然能行,您曾經可是飛星廟的玄師。
”
話雖如此,湛雪還是有些緊張。
她看看魂瓶,又看看南星,“那個口訣……怎麼念來着?
”
南星現場幫她溫習一遍。
湛雪默念了好一會兒才道:“應該可以了。
”
“别緊張,肯定能成功的。
”
在南星的鼓勵下,湛雪鼓起勇氣,左手握緊魂瓶,右手擰開蓋子。
緊接着,閉目默念南星教給她的口訣。
沒過一會兒,南星便看到她頸後靈根處微微發亮,魂瓶中的光點緩緩飛出,繞着墓碑轉了起來。
大約半分鐘後,光點墜入許煙的照片之中。
“可以睜眼了。
”
湛雪聞言睜開雙眼,見瓶子裡的光沒了,連忙問南星:“成功了嗎?
”
“成功了。
”
“太好了……”
湛雪如釋重負。
雖然放還記憶對玄師來說沒什麼難度,但她畢竟是第一次嘗試,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好在最後成功了。
兩人又在墓碑前停留了一陣,直到天降細雨,才依依不舍離開。
墓園門口,傅家的私家車等在那裡。
南星送湛雪上車,同她道别。
“媽,您先回去吧。
”
“有事給我打電話。
”
車窗降下,車子漸行漸遠。
今天她約了缥缈仙師在這裡上“風水課”。
仙師不輕易收徒,一旦收下就會全力教導。
這次她要跟着仙師在深山老林裡度過大半個月,實地考察各處風水。
思忖間,遠處傳來蕭月婵的聲音。
“南星!
”
南星循聲回頭,見蕭月婵一身運動裝,身後還背着個雙肩背。
作為來蹭課的“編外人員”,蕭月婵意在用真誠的态度打動缥缈仙師,希望他能捎帶手也收自己做徒弟。
兩人碰頭後,朝着和缥缈仙師約定的地點前進。
蕭月婵一路都在吐槽。
“淩霄的女友粉實在太多了,前幾天竟然有陌生号碼給我發信息,問我淩霄有沒有女朋友,是彎的還是直的……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跟你關系更好,那些人為什麼不問你?
”
“可能是因為不敢?
”
蕭月婵嘴角一抽。
是啊……
南星是傅輕宴的老婆,他們怎麼敢!
所以倒黴的就隻能是她了嗎?
“我必須換個号碼,還得讓淩霄賠我精神損失費!
”
“我支持你。
”
“對了,你以後還直播嗎?
那些粉絲畢竟是你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就這麼放棄會不會太可惜了?
”
“再說吧,我覺得賬号托管給淩霄挺好的。
”南星不以為然。
其實比起做一個公衆人物,她更願意退到幕後。
這樣也可以有更多時間和傅輕宴相處。
“也是,特管局那邊那麼多事,你也沒有三頭六臂……”蕭月婵話鋒一轉,“對了,一會兒你見到缥缈仙師記得幫我說幾句好話啊,我根不正,怕他嫌棄。
”
“放心吧,缥缈仙師不是那麼古闆的人。
”
兩人邊聊邊往山上走。
雖然是上坡路,但南星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輕快。
她掏出手機拍了張遠山的照片發給傅輕宴。
傅輕宴很快回過來:【已經到了嗎?
】
【還沒,不過快了。
】
傅輕宴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不知道在糾結什麼。
對于剛結婚就要分别半個月這件事,他頗有微詞。
但想到這是南星追求的,還是無條件支持了她的決定。
許久,傅輕宴的信息終于發過來。
【祝傅太太學有所成。
】
南星揚起笑容。
【傅先生也要努力進步,别被我落下!
】
天高雲淡,遠山遼闊。
南星背着傅輕宴送的星空布包走在盤山路上,沒入無邊無際的風景畫……
……
五年後。
碧水莊園,北園。
茶香袅袅的茶室裡,一身素雅長裙的女人坐在雕花木桌前面。
雅座上一男子正聚精會神聽她講解。
“陽宅大門高,廳内低,為賓欺主,主人丁虛絕,以下是幾種破局方法……”
“大師慢點兒,我拿筆記一下。
”男子匆匆掏出紙筆。
女人莞爾,“不用這麼麻煩,晚點我把内容發到你郵箱。
”
“啊,那真是太好了。
”男人面露喜色,心道,這位大師果然和傳聞中一樣人美心善,難怪來找她看風水的人絡繹不絕。
與此同時,院子裡。
一個穿着杏色唐裝的小女孩兒蹲在地上,小手在空氣中摸着什麼。
傅景天一眨不眨盯着她的動作。
雖然知道這個“堂妹”生下來就不一般,但看她在這裡摸空氣,心裡還是毛毛的。
看了一會兒,傅景天忍不住問:“願願,你在摸什麼啊?
”
“小貓咪。
”小女孩兒聲音奶呼呼的,胖乎乎的小手摸完空氣,又開始手心向上撓起來,“現在在撓它的下巴了。
”
傅景天:“……”
“哥哥,你看不見嗎?
”傅時願擡頭問傅景天。
傅景天連忙搖頭,“看不見……”
“我爸爸媽媽也看不見。
”傅時願小聲嘟囔,“不過媽媽說了,以前她也能看見小貓咪,還說這隻小貓的名字叫烏雲。
”
“烏雲?
所以這隻貓是黑色的嗎?
”
“是呀,可黑可黑了!
”傅時願道,“我沒有騙你哦,小爍哥哥就能看見,上次還喂它罐頭來着。
”
傅景天越聽越好奇。
他記得爸爸跟他說過,嬸嬸以前是一名玄師,能看到很多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後來身體出了點問題,就看不見了。
“時願,看二伯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
正這時,傅正陽拎着一大袋東西從遠處走過來。
傅時願連忙起身,邁着小短腿跑過去,葡萄一樣圓溜溜的大眼睛往袋子裡看,“是什麼鴨?
”
“都是好吃的!
”傅正陽一把将傅時願撈起來,“小願願快親二伯一口,親一口就給你好吃的。
”
“傅正陽,閨女還我。
”傅輕宴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大步走到傅正陽面前,将傅時願搶了過去。
傅正陽嘴角一抽,“至于麼你,不就讓你閨女親我一口,跟要你命似的。
”
“你臉太糙,我怕把願願嘴劃破了。
”
“……”
傅正陽受到人身攻擊,忍不住揶揄:“當初不知道誰天天說我兒子奴,再看看你,我都沒眼看。
”
四年前南星查出懷孕,傅輕宴欣喜若狂。
後來傅時願出生,更是每天閨女長閨女短。
兩人的對話經常是這樣——
傅正陽:最近天氣不錯,适合踏青。
傅輕宴:那我明天帶願願出去玩。
傅正陽:我買的股票漲了。
傅輕宴:哪隻股,我買點給願願當嫁妝。
傅正陽:那個小童星真可愛啊。
傅輕宴:有嗎?
還沒我家願願一半可愛……
……
傅正陽聽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有次他實在受不了了,跑去跟南星吐槽,讓她管管傅輕宴。
結果南星說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理由是女兒還沒出生之前傅輕宴眼睛裡全是她,恨不得天天跟她綁在一起。
現在傅時願出生了,她終于可以“清閑”一點了……
對此,傅正陽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當然無語的同時還有點羨慕。
羨慕傅時願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不像他,這麼多年也沒找下家,每次傅景天學校有什麼親子活動都會少一個人參加。
“淩霄一會兒在南園講課,你要帶景天去聽嗎?
”傅輕宴問。
“我就不去了,聽也聽不懂,景天就更聽不懂了。
”
他今天帶景天過來是想咨詢公司風水的事,順便看看傅時願。
五年前南星跟着缥缈仙師學習風水,因為有基礎在,不出兩年便遊刃有餘。
如今找她請教的人絡繹不絕,都需要提前排号。
至于特管局那邊,南星懷孕後便将工作托付給戚念之,後續慢慢淡出,繼續當她的“顧問”。
“那行,我先送願願過去了。
”傅輕宴将傅時願放下,拉着她的手走出小院。
如今碧水莊園分為南園和北園。
北園用來接待客人,南園住着精怪鬼修。
傅時願一歲時靈根初現,能夠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南星帶她去若虛道長那裡做了一番“鑒定”。
得知她繼承了自己的血脈,南星既驚喜又感慨,就像是失去的東西以另一種形式回到了身邊。
不過高興歸高興,南星還是不想左右女兒的人生,所以起初她并沒有把傅時願往玄師的方向引,隻是想着順其自然,讓她自己做選擇。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傅時願抱着平闆看得起勁兒。
那上面不是動畫片,而是她當年直播的集錦。
傅時願那會兒還小,南星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
結果某天,小家夥直接學着她的樣子比劃了一套動作,還一字一句念出口訣。
那一刻,南星終于明白若虛一心想讓傅時願走上玄學之路是為哪般。
……
此時的南園,玄師們聚集在上課的地方。
餘光掃到一個小奶包哼哧哼哧跑過來,紛紛露出驚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