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和鎮國公入宮後,便被内侍領去了偏殿候着,可皇帝到的時候,兩人都暈着。
“你讓人做的?
”皇帝問曹志誠,當即沉了臉,曹志誠在宮裡安插了人,能随意在宮中動手。
曹志誠一臉懵,見皇帝發怒神情,忙跪下,“陛下息怒,臣沒有,也沒那本事啊。
”
他是讓王魏然靠近謝酒的時候,将子蠱下到她身上,可那蠱蟲不會讓人昏迷,還是兩個人都昏迷了。
他莫名覺得不安,看向王魏然。
王魏然比他更懵,他按首輔指使,引着謝酒他們來偏殿的路上,将那蠱蟲下在了謝酒身上,就去了宮門口堵老郡主他們,回來就去了禦書房,而後跟來了這裡。
“讓禦醫看看。
”皇帝吩咐道。
王魏然忙親自跑去喊太醫。
皇帝蹙了蹙眉,比起趙德寶,這個王魏然太經不得事了。
可想到有些事還得要他,便移開視線,暫且用着吧。
禦醫來得很快,先給謝酒把了脈,“逍王妃這是中了迷藥了。
”
“她有身孕,這藥對胎兒可有影響?
”皇帝臉色難看,他再不喜謝酒,再防備顧逍,可他們的孩子也是他的孫女。
有人在宮裡,在他的眼皮底下對他的孫輩下手,他眉眼多了一股燥意。
太醫回道,“好在發現得及時,對胎兒無礙。
”
皇帝略略松了口氣,看向跟來的禁軍,吩咐道,“查,給朕查清楚究竟是誰敢在宮裡動手。
”
他們今日能對逍王妃下手,明日是否就能對他這個皇帝動手,他視線挪到了曹志誠身上,“你原先打算怎麼試探逍王妃?
”
曹志誠知道皇帝還是疑心是他動的手,忙解釋道,“臣就是想套套她的話,若她真是為那孩子而來,那說明她的确是有本事的。
”
這不是假話,母蠱在他身上,若謝酒中了子蠱,會對他言聽計從,自是他問什麼說什麼,可蠱蟲的事,他萬不能對皇帝說。
一種無力的疲累感又竄上來,皇帝招了個内侍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繼續問道,“然後呢?
”
他大概是被先前那些丹藥,弄得意識有些渾濁了,為何會相信曹志誠的鬼話,謝酒若是個有本事的,怎會被人迷暈在這偏殿。
如果對方下的是毒藥,此時她已經一命歸西了,還哪來的什麼逆天本領。
曹志誠垂着頭,不知皇帝眉眼間已經露出不耐,回道,“逍王出征,陛下關心逍王子嗣,将逍王妃接進宮來護着。
”
皇帝冷哼,“你倒是會替朕打算,那眼下你當如何?
”
恰好此時,太醫将一個瓶子放在謝酒鼻尖輕晃,謝酒幽幽轉醒,視線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曹志誠身上,她微微一笑,客氣喚道,“首輔大人。
”
她眼裡沒有任何人,包括皇上,起身就走到了曹首輔身邊,要拉他起身,沒皇帝的示意,曹志誠不敢起。
謝酒見他不起,自己也跪在了他身後,恭恭敬敬的,好似……好似像是曹志誠的仆從般。
這一幕讓皇帝惱怒不已,愈加肯定是曹志誠對謝酒做了什麼。
謝酒沒有狂妄到無視他這個天子,更不可能同曹志誠親近,同時,又有些心驚,曹志誠這是用了什麼手段,竟能将謝酒變成這樣。
萬一,有一日曹志誠的這些手段用在自己手上,那這江山豈不就落在曹家。
想到這個,他眼裡升騰起一股戾氣。
他第一次不确定自己為了防備顧逍,将曹志誠留下是不是正确的。
禁軍統領也察覺謝酒的異常,所以先行問話鎮國公,“鎮國公,你們為何會昏迷在這裡。
”
鎮國公還在疑惑謝酒的反常,聽了這話,回道,“逍王妃聽聞曹首輔向國庫獻了銀子,便也想盡點力,老夫本是在找我家的小柏林。
不放心逍王妃一人,便陪着進宮了,逍王妃今日進宮,一是獻銀,二是想求求陛下,能否幫忙找下小柏林。
可聽聞陛下正和首輔商議國事,我們便等在偏殿,卻不知怎的逍王妃突然就趴桌上了。
臣剛想上前看看她怎麼回事,眼前一黑,也跟着暈了過去。
”
說完,他看向皇帝,“陛下,您看下逍王妃是不是不對勁,臣擔心她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
她可千萬别再出事啊,臣的大孫女因着兒子失蹤,險些小産,若逍王妃再有點什麼事,臣可如何是好,又怎麼向逍王交代啊。
”
皇帝看着始終低眉順眼跪在曹志誠身邊的謝酒,心道,這可太不對勁了。
便問道,“你們等在殿中的時候,可有人過來,或者可有吃過什麼東西,喝過什麼東西?
”
“倒是有宮人送了茶水進來,隻是老臣和逍王妃都記挂着小柏林,不曾碰這些東西。
”
禁軍統領查看了殿中的茶水和點心,确實一點不少,又将剛剛進來過的宮女挨個審訊了一遍,無人有異樣。
門外守着的禁軍和内侍也盤問過,不曾有可疑之人,那就也不存在有人吹迷煙之類的。
可謝酒和鎮國公的确昏迷了,皇帝眉頭打成了結,看向謝酒,“謝酒,你為何要站到曹首輔身後?
”
謝酒聞言,看了他一眼,不語,又往曹志誠身邊靠了靠。
鎮國公見此,急了,走到謝酒跟前,蹲下問道,“逍王妃,你怎麼了?
我是祖父,你還認得祖父嗎?
”
謝酒這次連頭也不擡。
皇帝氣急,怒道,“曹志誠,你究竟搞得什麼鬼?
你給朕解釋解釋。
”
卻不想曹志誠還沒說話,謝酒突然起身站到了曹志誠面前,雙手展開呈保護的姿勢,率先對皇帝喝道,“你閉嘴,不許對主人不敬。
”
“大膽,謝酒,你竟敢對朕大呼小叫。
”皇帝氣得一拍桌子。
謝酒不甘示弱,也走到他身邊,用力拍桌子,“你個糟老頭子,你才大膽,不許吓主子。
”
她的異樣太明顯了,皇帝也懶得跟她計較,對禁軍吩咐道,“給朕拿下逍王妃。
”
“陛下,你息怒,逍王妃極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這不是她的本意,且她還懷着身孕呢。
”
鎮國公忙替謝酒求饒,旋即似想到了什麼,指着王魏然道,“臣想起來了,這位公公引着我們進來時,酒兒驚呼了一聲,說是脖子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
臣當時想請宮女幫忙給她查看,逍王妃急着見陛下,便說應是被什麼小蟲子咬了,回去擦點藥就沒事。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異樣,除了被審的那些宮女,還有他也同時接觸了我們兩個,請陛下明察,定是他對我們動了手腳。
”
王魏然沒想到鎮國公會将矛頭指到他身上,忙求饒道,“奴才冤枉。
”
皇帝需要王魏然的方子不假,可若王魏然真的是曹志誠的人,還幫着他操控人,那他是絕不能容的,冷聲道,“審。
”
禁軍統領親自将人拖了下去,皇帝的目光再度落在曹志誠身上。
曹志誠心頭也在打鼓,謝酒這樣子看着像是中了蠱,因為養蠱人說過,子蠱對身有母蠱的人會無端親近。
可昏迷和态度恭敬又都在他意外之外,這些反應是養蠱人不曾說過的。
他有些後悔,因擔心被皇帝懷疑,而将養蠱之人留在了府中,若将她帶來,她定能知曉謝酒到底有沒有中蠱。
想了想,隻能試探着問,“逍王妃,你不能對陛下不敬。
”
謝酒聞言,垂下眸子,“主人教訓的是,謝酒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