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瞎子?
”四皇子擡手擋在謝酒面前,臉上滿是震驚。
謝酒無心與他糾纏,“我還有事要忙,請殿下讓開。
”
四皇子擰着眉,“不對,你不是吳瞎子,可你為什麼長得像吳瞎子,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
“老臣見過兩位殿下。
”鎮國公邁步站到謝酒面前,看着四皇子道,“殿下認錯人了,這是我的孫女霓凰郡主,眼下我們還有事要辦,請殿下行個方便。
”
說罷,就往前邁了一步,兩個皇子隻得讓開。
跟在謝酒身邊的溫柒聽了這話,眸光閃了閃,沖兩個皇子拱手,“遼東王府溫柒見過兩位殿下,今日我們還有事,改日溫柒請兩位殿下喝酒。
”
四皇子其實在第一眼就知道謝酒不是吳婉清,吳婉清看不見,也不會說話,像隻弱小無助的小鹿,而眼前女子剛剛看他那一眼眸光淩厲,語氣也是冷沉的很,一點不及那個吳瞎子讨喜。
他隻是過于震撼,竟然有人和吳婉清長得那般相似,不對,她比吳婉清還好看。
當初,他就是第一眼瞧着吳婉清,被她的容貌吸引,多說了幾句,就被武侯那個莽夫打得許久不能下床。
還罵他毛都沒長齊,敢肖想他的女兒,他不就比吳婉清小一歲,他可是皇子,能看上個瞎子那是她的福分。
他心中不忿,求着母後把吳婉清調回京城給他做妾,卻不想被顧逍捷足先登,想到此,他就對顧逍一肚子火。
等等,剛剛鎮國公說她是霓凰郡主?
她就是真的霓凰郡主,那她豈不是顧逍的未婚妻?
怎麼那那都有他顧逍。
四皇子氣得跺了跺腳,往議政殿門外看了看,沒見顧逍出來,難道被父皇留下了?
不行,顧逍搶走了他的吳婉清,他不能再讓他和父皇親近,他得給他找點麻煩。
這樣想着,他拉着三皇子,“三哥,我們去陪父皇用午膳。
”
三皇子神情有些發怔,被他拉得一個踉跄。
他昨日派了人混進抓宋念茹的隊伍中,想要提前找到真正的霓凰郡主,卻怎麼都沒想到真正的霓凰郡主會是謝酒。
他第一次在永甯侯府見到她,就想着把她收在後院,那時怎麼就沒想着要深查一下她,若是早些查她,就能早些發現她的身世,說不定如今她就已經是自己的人了。
若是早發現她的身世,他就不會蠢地為一個假郡主辦什麼賞花宴,最後被人看了笑話,還弄了個孫若依做側妃。
一個叛國者的女兒,九族被流放,他要這樣的一個側妃除了給他丢臉,還有什麼用,可昨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若現在就除了孫若依,未免會落得個無情,落井下石的名聲。
可恨!
他再一次輸給了顧逍,三皇子攥緊了拳頭,這世間既有他,為何又要有個顧逍。
真是活着多餘,三皇子心裡恨恨地想。
兩兄弟各懷心思進了議政殿,卻沒看到皇帝和顧逍,便知道顧逍定是被皇帝帶去他的宮殿了,兩人又轉道去了皇帝的宮殿。
卻被趙德寶攬在了門外,趙德寶賠笑着低聲道,“兩位殿下留步,陛下心情不好,逍王正在裡頭挨罰呢,殿下們進去沒得觸了黴頭……”
屋裡适時傳來杯盞砸在地上的聲音,逍王向來不得皇帝喜歡,加之趙德寶的三寸不爛之舌,兩人很快被他哄着往皇後的鳳儀宮去了。
趙德寶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繼續回到門口守着。
屋裡,顧逍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杯子,微微出神。
皇帝笑道,“我們父子吃飯,不想叫外人攪了清淨,這法子是最快的,也省得他們嫉妒你,給你找麻煩。
”
他示意伺候在側的小太監将地上的收拾後,去屋外守着。
屋裡隻剩父子兩人時,他親自給顧逍夾了個蝦球,“你小時候最愛吃的,嘗嘗。
”
顧逍略作遲疑,将蝦球送進了嘴裡。
皇帝見狀,露出笑來,又連着給顧逍夾了幾樣,嘴裡說道,“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父皇都記着呢。
你也别怪父皇,父皇坐在這個位置身不由己,父皇對你越好,那些人就越想要你的命,但父皇心裡始終是有你的。
”
顧逍沒有說話,将皇帝為他夾的菜一一吃完。
在皇帝還要再給他夾菜時,終是開口道,“我飽了。
”
如今的他不挑食,但小時候的他嘴很刁,皇帝夾的好幾樣都是他兒時最不喜的。
他心裡的剛起的那點波瀾,再次歸于平靜。
今日陪他用這頓飯,是感謝他秉公辦案,沒有因為對謝酒的偏見而刻意刁難。
飯吃完,他就該回去了,酒兒再度面對有人為她而死,不知道心裡該有多難受呢。
皇帝不知顧逍心思,心情頗好道,“自打你回來,我們父子幾次聯手,效果都很好,今日能要了曹家一顆腦袋,明日就能要了他們兩顆,果然還得是上陣父子兵,逍兒,往後多進宮來看看父皇。
”
顧逍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可否告訴我,你對皇後的安排?
”
曹家兄弟的腦袋他會要,但皇後的命他更想要,她才是真正害母妃的人。
原本他想自己對皇後動手,但皇帝那句父子聯手,讓他終是開口問了這句,知道他的計劃,自己做些什麼事,也知道如何避免亂他的計劃。
皇帝上次讓他不必插手,但見他再問,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計劃全部告訴了他。
顧逍颔首,“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
皇帝神情一僵,他還以為顧逍會和他讨論一下細節,亦或者說點别的。
雖有遺憾,但父子倆能一起吃飯,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且,稍後他還得去皇後那裡演個戲,畢竟要了人家兄弟的腦袋,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這般想着,他便放顧逍離開了。
顧逍出了宮,直接去了謝宅,她猜到謝酒不會将紅豆的屍體帶去鎮國公府。
他到的時候,謝酒已經幫紅豆淨完身,更換上了新的衣裳。
她手上拿着一件白色中衣,雖是疊着的,但隐約能看到裡面有黑色的字迹,他想到紅豆死前,一直強調要謝酒親自為她更衣,想來就是因為這個。
謝酒看到他來,扯了扯嘴角,“我想帶她去上次焚化雲奴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吧。
”
顧逍點頭。
此後謝酒一直未開口,直到将紅豆的灰骨撒在雲黛墳前,她才道,“她早就存了死志,所以這幾日回京見到我,才不肯與我多說話,就怕我看出她的心思。
阿逍,我雲黛娘一定是個極好極好的人,好到雲奴和紅豆都想追随她而去,好到她們甘願犧牲。
可雲黛娘這樣好,紅豆為什麼不将自己的心事告訴她,雲黛娘或許不會讓她成為父親的妾室,可也未必會責怪她,
若是說了,她就不必受宋念茹的脅迫,背着雲黛娘為宋念茹辦事。
”
就不會一個人過了這樣疾苦的十五年。
“閣主,宋念茹的屍體找到了,可要帶來這裡?
”李盛小聲問道。
謝酒看了眼趙家爹娘的墳墓,這裡是趙家爹娘安息的地方,亦是雲奴和紅豆栖息之處,她緩緩道,“她不配出現在這裡。
”
謝酒在墳前拜了三拜,轉身便是滿眸冷光,“她該去她應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