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乘風夫婦一直暗中護着芸娘,曹家護衛奉命去對芸娘動手時,秋乘風夫婦也收到了九霄閣的信号,帶着人一路打到了曹府大門口。
先前曹承樂說将芸娘帶來曹家,是為保護她,曹老四料定他們不能私闖曹府,故而推脫說曹承樂年輕氣盛,賭氣而言,将曹承樂的話推翻,絕口否認芸娘在曹府。
可很快人就出現在曹府,還被一群曹府護衛圍攻。
曹老四撒謊,被當衆打臉。
他臉色頓時一片青灰,大腦有片刻空白,心中方寸大亂,以至于出現護衛傷學子之事,他都來不及阻止,等曹首輔過來時,局面已無力回改。
樓祁帶着黑羽衛出現,及時助秋乘風三人脫困,出了曹府大門。
就在衆人要質問曹老四時,便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曹老四一巴掌扇在身邊護衛臉上,怒道,“邵家人是交由你安置的,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
那護衛微怔,明白過來四爺這是要他頂罪,他自小跟着四爺,妻兒也都在曹府為奴,他無路可選。
他捂着臉撲通一聲跪下,“四爺饒命,屬下報仇心切,才不得不瞞着您做下這一切。
”
繼而他擡頭看向衆人,“四小姐對我有恩,可她卻死在逍王劍下,此仇壓在我心中整整五年,他是高高在上的親王,我想要為四小姐報仇,隻得用此法子。
”
四小姐是曹首輔之女,便是當年顧逍殺了為無情抵命的那一個。
但百姓和學子們不知其中詳情,隻聽聞當年曹家四小姐惹了逍王,被逍王一件刺中心髒,逍王由此也被發配玉幽關。
聽了護衛的這話,大家将信将疑。
“胡鬧。
”曹老四手指顫抖,一副氣到極緻的樣子,“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背着主子做出這種荒唐之舉。
”
“曹家真是演的一出好戲,沒有主子吩咐一個護衛豈敢做出陷害親王之事。
”莫離揚聲拆穿,“你們當大家都是蠢的不成。
再者,我家王爺殺你們四小姐的原因,你們為何不說?
你家四小姐尚在閨閣,卻荒淫無度養了不少男子,甚至還敢肖想我家王爺,我家王爺乃當朝親王,她死有餘辜。
”
曹首輔咬了咬後槽牙,在護衛說出四小姐時,他就恨不得當場杖殺了他,找什麼理由不好,要提那孽女。
當年他派人刺殺顧逍不成,顧逍正欲尋機報複,那孽女卻不知死活的主動撞在逍王手裡,若不是他處理及時,曹家的名聲都要被那孽女敗光了。
瞞了這些年的事,卻又被一個沒腦子的狗奴才主動将話柄送到逍王手裡,他眼神陰厲地看向莫離,“看來逍王府今日是鐵了心要往我曹府潑髒水了……”
“莫離,我們走吧,曹家慣來會做戲,這些年暗地裡害我們王爺無數次,卻總能面上裝的無辜,此次,無非又是推出一個下人來頂罪罷了。
”
莫棄高聲打斷了曹首輔的話,譏笑道,“就不知曹家究竟有多少下人可以給他們頂罪,若我沒記錯的話,上次頂罪的也是個管事吧。
也不知這些人是倒了幾輩子黴,才成了曹家的下人。
”
說罷,他便和莫離一起往馬車走去。
該說的都說了,過猶不及。
那護衛突然被曹老四示意頂罪,情急之下随意尋了個他要針對逍王的借口,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果然見曹家兩位爺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他,他心沉到了谷底。
“走吧。
”顧逍看到此,亦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裡,謝酒朝他伸出手,兩人剛坐好,便聽得那護衛大叫道,“四小姐,你死的冤枉,還要被人辱沒名聲,屬下無能不能替你報仇,隻能追随你而去了。
”
他拔劍抹了脖子。
血濺在就近的學子身上,發出幾道驚呼聲。
謝酒掀簾看去,見學子們紛紛退開,她無聲笑了笑。
曹家會讓下人頂罪在他們意料之内,隻是,曹家一次次将責任推在下人身上,往後究竟還有多少人真正忠心于他們。
這次的事,便是拿不出證據治曹老四的罪,大多數人心裡也清楚真相如何,何況,當年曹四小姐沒少強迫學子,這些事經不起查。
她眼下還沒有找到能喚醒妍妍的法子或人,曹老四的命,也隻能暫且留着。
但,曹家在學子們心中的聲望是徹底沒了。
另一輛馬車裡,林老夫人和林禦史相對而坐。
林老夫人率先開口,“我是不是亂了你們的計劃?
可我見不得有人中傷他,聽到那些傳言,我恨不得撕爛了他們的嘴。
這條政令明明讓百姓受益,他那麼好,為百姓做了那麼多,憑什麼要被說成那樣,我實在氣不過,才當衆維護他。
但我不後悔,他再強大也是個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渴望得到家人的維護,從前我們不曾護過他,現在我不想讓他再覺身後無人,老頭子,對不住。
”
“混說什麼。
”老禦史抓過老伴的手,雙手合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裡,“老夫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麼,在你來之前老夫已将你的信在朝堂之上誦讀了。
有些事情老夫确實不想過早暴露,但你說得沒錯,我們從前錯失太多,不想再讓他受一點傷害。
”
想到什麼,他渾濁的眼裡俱是笑意,“我們的眼光沒看錯,他的确是個好的,誰能想到他會是風二爺,這些年他默默為大夏出了多少力啊。
這樣的人是值得每一個有良知,真心盼着大夏好的百姓維護的,如今便是老夫明着站他,也是人心所向。
”
林老夫人聽他這樣說,也跟着笑起來,笑着笑着眼底便濕了,“那我往後是不是可同他往來了?
”
“嗯,不必再同從前那般避諱了。
”老禦史頓了頓,又将雲貴人的事告訴了老夫人,歎口氣道,“但和他相認之事,我們還得再等等。
人心善變,君心更難測,如今陛下還算信任我,可若知曉我們與他的關系,就未必了。
”
沒等逍王真正安穩,他都不敢掉以輕心。
林老夫人聽了雲貴人的事,死咬着唇,才将要罵皇帝的話咽了下去,真不是個東西。
她又慶幸,幸好這次她站出來,幸好她回來了。
便是她能做的不多,至少他身後還有親人在。
再怎麼痛恨皇帝,她還得壓下一切情緒,随着老禦史進了宮。
他們是帶着封芷蘭姐妹進宮請罪的。
林老夫人的說詞是,她在玉幽關得兩姐妹諸多關照,聽聞封将軍臨終前一直喊着冤枉,她回京時,便決議帶着兩姐妹來京替父申冤,查明真相。
但因着他們出發前,封家姐妹還是流犯身份,來京是不合規矩的,所以,她特來向皇帝請罪。
事情已經查明,封良平當年确實是被下屬給了錯誤的情報,導緻決策失誤,皇帝也已經赦免了封家兩姐妹。
加上皇帝已經知道城門口和曹府門口的事情,心情甚好,故而并沒有責罰林老夫人,反而有些感激林老夫人帶着玉幽關的一衆人前來京城,助顧逍破了曹家陰謀。
所以,寒暄幾句,便将人打發出宮了。
林老夫人跟着老禦史走出宮門的那一刻,心裡是對謝酒佩服的。
謝酒在察覺曹老四抓了邵逸凡一家後,便去信讓她帶人前來京城,還特意叮囑帶上無心和一個易容成芷蘭的女子。
那時,她就料定能替封将軍平案,讓封家姐妹被赦免,也料定了皇帝不會追責她。
而芷蘭姐妹,現在便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京城,皇帝也會及時召回帶着赦免聖旨去玉幽關的内侍,如此,他們就發現不了,芷蘭其實早已來京。
她那小小的腦袋成日得思慮多少事啊,林老夫人心疼地想。
這頭,兩人離開不久,雲貴人便去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