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
暗室裡,一個管家打扮的男子朝錢夫人躬身一禮,“爺讓您安心,受傷隻是意外,并非當年餘孽作亂。
”
“可我總覺得不安。
”錢夫人歎了口氣,往椅子上斜斜靠着,“突然冒出來什麼真假郡主的故事,鬧得人盡皆知,偏生這時候霓凰受傷。
”
她側身軟靠在椅子上時,胸前衣襟微微松開,露出瑩白一團,管家咽了咽口水,“當年您是親眼看到那孩子的屍體的,可沒像故事裡寫的那般,活着遇到什麼高人,習得一身武藝,那大夫穩婆也都死了。
”
他往錢夫人身前近了兩步,“您就安心吧,真有事,有爺呢,屬下這條命也是随時給您的。
”
錢夫人嗔了他一眼,“你們男人都是說得好聽,真要你這條命時,你又該躲着了。
”
男人又近了一步,手輕撫在她紅潤細滑的臉上,見她沒拒絕,俯身便親了上去,“屬下現在就把命給你,屬下最近想您的緊,都給您留着呢。
”
女人眼中滑過一抹得意,“記得你說過的話。
”
她身子拱了拱,“騙我的人可沒好下場的。
”
男人被她拱得心猿意馬,松着自己的腰帶,“屬下幾時騙過您,這些年屬下可是一心為了您的……”
聲音漸漸隐在粗重的呼吸中。
*
珍寶閣二樓。
謝酒帶着清秋和胭脂正在挑選首飾頭面。
目光觸及一個鑲嵌着暗紫色寶石的發钗,剛拿在手裡要細細端詳時,一雙手突然伸過來要奪發钗,“這個我們家小姐要了。
”
謝酒閃身避過。
動手的是一個身穿淡青色裙裳的丫鬟,面目十分霸道,見謝酒竟然敢躲開她,忙指使一旁的店夥計道,“把那個拿過來。
”
清秋和胭脂手裡頭正拿着不少東西,沒防着有人會這樣搶謝酒的,見店夥計作勢要往謝酒跟前走,兩人忙擋在謝酒身前,對夥計道,“這是我們姑娘先選的東西,珍寶閣開門做生意就要講個先來後到。
”
那丫鬟在動手前就打量過清秋和胭脂,不是她認識的,她時常跟着他們家小姐出入各種宴席,但凡京中貴女身邊的丫鬟她都有印象。
這兩人她從未見過,便知那個帶着面紗的女子也不是什麼高貴身份,根本不将他們放在眼裡,得意道,“你家姑娘看上的東西,能得我們家小姐的青眼,是她的福氣。
”
又怒斥了句夥計,“還不快些将東西拿來,那可是我們小姐看中要送給我們家老夫人的,若叫那髒的臭的弄壞了,你擔待得起嗎?
”
夥計确實擔待不起,一改在丫鬟面前的謙卑,不慎客氣地對謝酒道,“這位姑娘,這發钗是曹小姐為曹老夫人定制的,已經付了銀錢的,請把東西還給我。
”
他着重提了曹家,但凡有點眼力的聽到曹府都會主動讓出,這也省了他們店裡左右為難,曹家人從别人手裡搶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他們應對起來頗有經驗。
但這次卻失效了。
謝酒沒理會他,而是看了眼丫鬟身後的女子,她認得,是上次跟着曹家二夫人去永甯侯府宴會的姑娘,應該是曹二爺的女兒。
曹家小姐身後還跟着一個老嬷嬷,那老嬷嬷不似尋常奴仆般躬腰含胸,反而背脊挺直站在曹家小姐身邊,不像是曹家小姐跟前的嬷嬷。
謝酒很快挪開了視線,眼波微轉,笑了笑,“既是付了銀錢的為何要放出來供客挑選,既放出來了,客人也選中了,便可買下,清秋,将我們剛剛挑選的那些一并付了。
”
她今日是出來給秋長樂選頭面首飾的,覺得那暗紫的寶石極襯師祖母秋月劍,便想買來送給她。
清秋是個速度快的,連帶着胭脂手中的托盤一并接下,示意胭脂護着謝酒,當即就要下樓去付錢。
“哎。
”小夥計想要阻攔,謝酒挑的東西不少,真要全部付了,他能得不少分成,可他得罪不起曹府小姐,便想要阻攔清秋。
清秋有武功,小夥計哪裡擋得住,也不敢真去攔,清秋手裡可是端着放了不少珠寶首飾的托盤,一旦摔了他也有推不掉的責任,那是賣了他全家都賠不起的。
“慢着。
”曹雲嬌見夥計提了曹府都不管用,又攔不住清秋,這才出聲道,“你是哪個府上的?
”
謝酒好似沒聽到般,拿着那根發钗從她身邊走過。
“你怎的這般沒禮數,我家小姐問你話呢。
”曹家丫鬟一把拉下謝酒的面紗。
面紗掉落,曹雲嬌認出謝酒。
她很難不認出,那日跟着娘去永甯侯府赴宴,瞧見謝酒一個寡婦竟長得那般美豔,心裡嫉妒厭惡得緊,沒想到敢跟她搶東西的竟是毫無背景的謝酒。
當即就冷笑出聲,“我當是哪家的姑娘呢,原來是楊家的寡婦,吃了熊心豹子膽麼,竟敢從本小姐手裡搶東西,還敢不回本小姐的話。
”
“曹小姐是皇家公主?
”謝酒疑惑問她?
“什麼意思?
”曹雲嬌不知謝酒為何突然問這個。
謝酒淺笑道,“好似隻有皇家公主問話,我才必須回答,曹小姐既不是公主,答不答你的話,全憑我心情,亦或者說,曹小姐有野心能成為公主?
”
“你放肆,來人,給我打爛她的嘴。
”曹雲嬌大怒,滿京城的貴女沒幾個敢這樣說他們曹府,謝酒找死。
謝酒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曹雲嬌身邊的丫鬟婆子自有胭脂抵擋。
曹雲嬌見攔不住謝酒,就要親自去拉人時,胳膊被一旁的老嬷嬷拉住了,“雲嬌小姐,您今日讓老奴來,是幫着您給老夫人挑選禮物的,若鬧出事來,就是給老夫人挑上禮物,隻怕老夫人也會嫌東西晦氣,要收拾人有的是機會。
”
樓下,清秋正在與掌櫃争執。
二樓發生的事,掌櫃自是也知道了,曹府勢大,他不敢得罪,也不想摻和,但那發钗他卻是不敢賣給謝酒的,否則,曹府遷怒起他來,他也麻煩。
所以,他隻願收其他首飾的錢。
“清秋,走吧,都不要了。
”謝酒淡淡說了句,便邁步往門外走,清秋聞言忙收好銀票跟在謝酒身後,胭脂亦從二樓下來,跟上。
掌櫃看着面前滿滿兩托盤的珠寶首飾,心痛痛失一大筆買賣,可謝酒有膽氣惹曹家人,他擔心謝酒有别的後台,也不想去得罪,隻敢心裡默默遷怒曹家人。
謝酒帶着兩個婢女去了對面的沁玉軒,重新挑選了不少東西後,才打道回府。
路上,胭脂欲言又止。
謝酒笑,“你想問我為何讓那丫鬟扯下我的面紗?
”
胭脂忙點頭,她看得清楚,若是閣主不願,憑那丫頭的速度根本扯不到面紗。
“算是誘餌亦或者主動出擊吧。
”她如今回了京城,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藏于後院,總是要叫人看到她這張臉的。
上次在永甯侯府,曹府幾人見到她的相貌并無多大反應,她便疑惑,曹家人都不曾見過曹四夫人的真容嗎?
今日瞧見那無奴婢姿态的老嬷嬷,謝酒猜她應是曹老夫人的親信,便順勢讓那丫鬟扯了面紗,想看看老嬷嬷的反應。
老嬷嬷在看到她容貌的一瞬間,眼裡的震驚來不及掩飾就叫謝酒看了個清楚。
謝酒基本能确定曹四夫人并沒有改變容貌,至少剛入曹家時沒有,老嬷嬷是見過她的真容的,老嬷嬷回去定然會告訴曹老夫人。
他們會怎樣對自己呢?
謝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
謝酒的這句話讓胭脂更迷糊了。
但也沒再繼續問了,聽不懂不要緊,閣主怎麼說,她怎麼做就是。
幾人回到謝宅,謝酒剛坐下歇會,還沒來得及将東西送去給秋長樂,便聽得李盛來報,“閣主,程叢那邊有動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