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後悔嗎？

　　自然是悔。

　　但後悔沒有用。

　　她後悔的不是當初沒有跟蔣恒妥協，而是……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死在出生的那一年。

　　“您先休息，我做晚飯。
”許妍聲音很低，透着客套和疏離。

　　蔣恒蹙眉，走到落地窗邊點了根煙。

　　許妍現在的樣子，顯然并不是他想要的感覺。

　　但隻是因為她是許妍。

　　“張斌，給程琳的經紀人說一聲，她最近有些猖狂了，讓她好好沉澱一下，近半年不需要任何商業活動和接戲。
”蔣恒冷聲開口。

　　電話那邊，張斌聽懂了，這是要雪藏程琳至少半年。

　　就因為今天程琳來招惹了許妍。

　　“好的蔣總。
”

　　挂了電話，蔣恒回頭看着在廚房忙碌的許妍。

　　她的頭發松松的盤着，身形消瘦，皮膚白的反光。

　　從蔣恒的角度看，許妍真的很美，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六年前，蔣恒第一次見到許妍的時候，覺得許妍這樣的金絲雀就适合養在金子打造的鳥籠裡，擺在明面上讓人欣賞。

　　但現在，蔣恒有種沖動，把許妍藏起來，讓她隻屬于自己。

　　藏在家裡，不要被任何人觊觎。

　　“合同，确定不看一下？
”扔了煙蒂，蔣恒走進廚房，從背後抱住許妍。

　　許妍的身體一僵，手裡的菜刀差點掉在腳背上，被蔣恒眼疾手快的握住。

　　“不需要……”許妍搖了搖頭。

　　“我要你跟着我，不是讓你來做保姆的……”蔣恒聲音低沉，沙啞，他在一次次的提醒許妍。

　　他對許妍有很強烈的沖動，但至少在這方面他會尊重許妍的選擇。

　　許妍麻木的看着煮鍋裡的面條，慢慢垂落雙手。

　　“蔣恒，你應該不缺女人。
”不是應該，是他從來不缺女人。

　　“我也不缺保姆。
”蔣恒松開許妍，戲谑的靠在一旁。

　　許妍明白，蔣恒就是那種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的男人，但等他真正得到了，也許就不會這麼執着了。

　　“今天……我見到程琳了，她很美，很耀眼，屬于無論站在哪裡都會發光的女人。
”許妍關了火，轉身看着蔣恒。
“沒有必要……在我這種女人身上浪費精力，你不會喜歡的。
”

　　和程琳這樣閃閃發光的女人比，她顯得太過黯淡無光了。

　　許妍解開圍裙，扔在一旁，一顆衣扣一顆衣扣的解開襯衣。

　　她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淤紫的吓人。

　　因為她皮膚白，出獄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沒有完全消失。

　　手腕上是無數次自殺留下的疤痕，很難看。

　　根本稱不上完美。

　　蔣恒這種男人，對女人的要求是極緻的，至少也是要求完美無瑕疵的。

　　而她……已經是支離破碎的陶瓷拼接品，太過廉價。

　　蔣恒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指一根根握緊。

　　“這樣的我，你覺得會值錢嗎？
”許妍自嘲的笑了笑，她怕是連出去賣，都不值幾個錢。

　　“你好好休息。
”許久，蔣恒低沉着聲音開口。
“等你想明白了，找張斌簽合同，卡裡的錢你随便用，缺錢就跟張斌提。
”

　　蔣恒轉身離開，幾乎是逃離。

　　看到許妍身上滿身的淤青，他的情緒很複雜。

　　許妍自嘲的笑了笑，撿起地上的襯衣，蹲在地上緩了很久。

　　是個男人，都不會看上現在的她。

　　如果他們知道她曾經經曆過的那些惡心經曆，怕是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何必呢。

　　……

　　夜色會所。

　　蔣恒離開了住處，一個人在酒吧喝酒。

　　“蔣總……”程琳聽說蔣恒一個人來喝酒，進了房間就開始撲到他懷裡撒嬌。
“我知道錯了……”

　　她已經從經紀人那裡聽說了，蔣恒要雪藏她。

　　她跟了蔣恒三年，從一個舞蹈學院畢業的小透明一躍有了現在的成就，都是蔣恒給她的。

　　雖然這些年也賺夠本了，可蔣恒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愛？

　　比起娛樂圈那些找金主的女人，程琳簡直是中彩票級别了。

　　要知道其他大老闆，不是肥頭大耳就是各種特殊癖好，像是蔣恒這樣帥氣又喜歡玩兒的，少之又少。

　　當然，顧臣彥更是所有女明星心中的天菜，可惜顧臣彥有潔癖，不允許任何女人靠近。

　　“哪裡錯了？
”蔣恒沒有推開程琳，聲音低沉的問了一句。

　　程琳幾乎黏在蔣恒身上。
“不該去招惹許妍……”

　　“起來。
”蔣恒讓程琳站起來。

　　程琳不明所以，乖乖站在蔣恒面前。

　　“把襯衣脫了。
”蔣恒聲音很低。

　　程琳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包間雖然隻有他們兩人，可……

　　咬了咬牙，誰讓這是她的金主呢。

　　解開衣扣，程琳脫下襯衣，主動想要坐在蔣恒腿上。

　　“滾。
”蔣恒低聲罵了一句，仰頭灌了自己一整杯酒。

　　和許妍說的一樣，程琳很美，身上毫無瑕疵，皮膚皙白沒有傷痕。

　　可莫名，蔣恒滿腦子都是許妍……

　　“蔣恒……”程琳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哪裡不好。

　　“許妍是我的底線，如果你招惹她，我不介意讓你重新認識我。
”蔣恒起身，整理了下西裝，徑直離開。

　　程琳震驚的看着蔣恒。

　　跟了他三年，從來不知道哪個女人會成為他的底線。

　　那個許妍，到底是什麼來頭？
看着挺普通的啊。

　　……

　　回到家，蔣恒扯了扯領帶，看了眼空蕩蕩的房間。

　　許妍應該是睡了。

　　從餐桌經過，蔣恒看到桌上有一碗青菜面，湯面還是熱的，面條也沒有坨。

　　很顯然，是許妍剛剛煮好放在桌上的。

　　下意識往客房的位置看了一眼，蔣恒脫下外套扔在一旁，莫名……覺得面條很香。

　　居然有些餓了。

　　吃了幾口面，蔣恒擡手捂着額頭。

　　煩躁的扯開領帶扔在一旁，蔣恒一拳捶在了餐桌上，桌上的湯碗摔了一地。

　　他腦海中，始終都是許妍身上淤青泛紫的傷痕。

　　五年，他讓許妍在監獄裡待了五年。

　　他眼睜睜看着顧哲宇和許家毀了她滿身的驕傲……

　　房間内。

　　許妍聽到動靜，驚慌的開門走了出來，見蔣恒狼狽的坐在餐廳，顯然是喝了酒的。

　　低着頭去給他倒水，許妍蹲在地上默默收拾。

　　“起來……”蔣恒聲音有些啞。

　　許妍沒動，依舊默默收拾着碎片。

　　“我讓你起來！
”蔣恒一把将許妍拽了起來，雙手撐着餐桌将她困在身前。

　　許妍被蔣恒的怒意吓到，顫抖着手想要把他推開。

　　蔣恒呼吸灼熱，就那麼看着許妍，聲音沙啞。
“你可以提要求……”

　　他希望許妍依賴他，她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她想要什麼，他都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