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看着裴川愣了很久，手指僵硬到發麻。

　　呵……隻是喜歡他。

　　真可笑。

　　這句喜歡，來的太晚了。

　　顧昀低頭，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
“看來你真的是病了，病得不輕。
”

　　顧昀起身，用自己沒有受傷的腿支撐着，艱難的站了起來。
“你說你喜歡我……之前我站你面前，你說我惡心。
”

　　裴川深吸了口氣，現在恨不得沖回去給那時候的自己一拳……

　　他這張嘴，總也學不會閉嘴。

　　顧昀費力的解開扣子，身上還有無數淤青的痕迹，是那晚……他被人侵犯的證據。

　　“你現在看着，還覺得喜歡我嗎？
”顧昀問裴川。

　　裴川全身僵硬，憤怒讓他握緊雙手，身體在發抖。

　　他現在恨不得……殺了那些渾蛋。

　　“這都是别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顧昀笑着開口。
“是我自願的，那天……看到你要訂婚的消息，我自願去了GAY吧，我那天就是想要找個人玩兒的，隻是玩兒脫了……”

　　“後來我害怕了，我給你打電話，是你未婚妻接的。
”顧昀看着裴川。

　　你說，他有什麼臉說他喜歡呢？

　　“别說了……顧昀，别說了，我去殺了他們好不好。
”裴川全身發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把顧昀抱在懷裡，那一刻，心疼達到了頂峰。

　　他其實……一直都在心疼顧昀，隻是過去沒有發現那份心疼，是因為愛。

　　“為什麼殺了他們？
我自願的啊……”顧昀一直重複和強調是自己自願的。

　　他諷刺的笑了笑。
“裴川……你病了，我幫你治好你的病，治好了……你就回去，去找你的未婚妻，你們結婚生子，過你們的日子，永遠别來找我，好不好？
”

　　他哽咽的開口，低頭。

　　他就那麼站在顧昀面前，将自己全部的尊嚴再一次踩在了腳下……

　　還記得當初他剛認識裴川的時候，裴川知道他喜歡男人而戲弄他……假裝自己喜歡男人說要睡他。

　　他信以為真，即使屈辱，還是決定表忠心，表示自己沒有要害顧臣彥的心思。

　　所以他跟着裴川去了酒店，去了他的房間。

　　那時候，真的是他這輩子最勇敢的時候了。

　　他當初暗戀學長那麼多年，都沒敢直接去人家房間。

　　可裴川，他真的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所有尊嚴。

　　結果就是，一次次被他踩在腳下。

　　“顧臣彥說你有潔癖，不碰别人碰過的女人，所以一直沒有找對象，也沒有結婚，對嗎？
”顧昀聲音發抖的問着裴川。

　　裴川看着顧昀身上發紫的傷痕，那滿身的痕迹像是刀子，一下下紮在他心上。

　　他把顧昀裹起來，抱在懷裡。
“是……”

　　他承認了，他有潔癖，他确實不碰别人碰過的。

　　顧昀笑了……眼淚灼熱滾燙。
“那你可以滾了裴川，不止一個男人碰過我，是三個……”

　　同一天晚上，有三個。

　　“别說了……求你，顧昀，别說了。
”裴川緊緊抱着顧昀，第一次體會到生不如死心仿佛要被撕碎的感覺。

　　他擡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幹嘛要放他離開，幹嘛……要現在才明白對他的感情。

　　“為什麼不說？
裴川……你回去吧，我很髒。
”顧昀想要推開裴川，但裴川抱他抱的很近。

　　顧昀視線空洞，看着窗外。

　　幸虧這裡是一樓啊……

　　如果是十樓，他會毫不猶豫的推開裴川，跳下去。

　　不是他矯情。

　　他一點都不在乎他被人睡了……

　　一點也不在乎。

　　他本來就是另類，是變态，是瘋子。

　　他不在乎這幅身子被多少人碰。

　　他隻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媽媽，就再也沒有人真心愛他了。

　　他的身體是殘缺的，精神是殘缺的，靈魂也是殘缺的。

　　現在連心都是殘缺的了。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他好想死啊……

　　“你走吧，裴川，求你。
”顧昀哽咽，求裴川離開。

　　“别讓我走，求你……”裴川捧着顧昀的臉，低頭吻了上去。

　　顧昀的身體僵了很久，震驚的看着裴川。

　　他沒想到他會吻他。

　　他的眼淚滾燙，悔恨和心疼占據大半。

　　“你不髒……顧昀，我們結婚吧。
”裴川小心翼翼的吻着他的脖頸，一路向下。

　　他在求婚。

　　他想讓顧昀和他結婚。

　　“我不想嫁給你……”顧昀諷刺的笑着。

　　裴川跪在顧昀前面，擡頭看着他。
“那我嫁給你。
”

　　顧昀笑了，别開視線，眼淚卻有些不争氣。

　　他笑裴川不要臉的精神……

　　也笑自己。

　　明明做夢都不敢想，有一天裴川會跪在自己面前，求婚……

　　這是夢吧？

　　還是老天爺覺得他太可憐了，給他的憐憫？

　　“顧昀，你是我全部的例外，你的存在就是個例外，是我明白的太晚，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裴川看着顧昀。

　　顧昀低頭看着裴川，沉默了很久，開口。
“太遲了……”

　　顧昀不相信裴川了。

　　但同時卻也自私的不想放裴川走了……

　　如果他是正常家庭的孩子，是個女孩……遇見裴川，真的是他的幸運吧。

　　他會性格完整，沒有殘缺。

　　他會是個很活潑開朗健康的女生……

　　他可以嫁給裴川，可以當彼此的唯一。

　　可惜，沒有如果。

　　……

　　那一夜，裴川守了他一晚上。

　　顧昀發着燒，第二天下午才醒的。

　　他躺在床上，看着靠在門框上帶着圍裙的男人笑了笑。

　　裴川擡了擡下巴。
“起床吃飯，我煮了你愛吃青菜面。
”

　　那一刻，陽光照在彼此身上，真的……美好的像是夢境。

　　顧昀起身下床，走到浴室，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他其實……一點都不怨恨裴川，甚至很想和他在一起。

　　現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明明應該開心才對啊。

　　原來，病的人不是裴川。

　　是他自己。

　　他病了。

　　可他不想治療。

　　他隻想逃避。

　　“裴川，我們去台島，領證吧。
”顧昀從房間走出來，看着裴川。

　　裴川有些激動，緊張的看着顧昀。
“好……”

　　顧昀也笑了笑，眼角卻沙疼的厲害。

　　他自私的想着，死也得作為裴川的另一半死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