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賠你十隻!
别再說了!
徐璈不置可否地笑着說好,把桑枝夏的手塞進自己的披風裡捂好,逆着迎面變大的風雪逐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半個月不歸家,徐璈先是去接了桑枝夏,進門不等換衣裳,第一件事就去看長大了許多的兩個肉團子。
小糯糯和小元寶被養得極好,五個月的娃娃越發白胖細嫩,小鼻子大眼睛精緻得分外可人。
難得的是還性子好,見人就咧嘴露出燦爛的笑,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想抱着逗弄一會兒。
當然,被小家夥偏愛的人當中,不包括手欠的徐璈。
徐璈被許文秀勒令着去換了帶着寒氣的衣裳,額外淨手洗幹淨塵土,許文秀這才願意把孩子送到北院。
原本在積極露出無齒之笑糯糯外頭見了親爹,胖嘟嘟的小臉上立馬就多了不樂意。
徐璈笑眯眯地伸手:“糯糯,來爹爹這兒。
”
糯糯眨巴着眼看看親爹,笑容迅速消失,咿咿呀呀地就沖着桑枝夏伸手。
徐璈讨了個沒趣,轉頭又去看鼓着腮幫子瞪眼的小元寶:“元寶,來爹爹瞧瞧?
”
元寶咧嘴一笑,噗嗤朝着徐璈吐了滿臉的口水,興奮地蹬腿踩着桑延佑的肚子,然後就是毫無征兆的身體懸空。
徐璈單手拎住了小元寶的衣裳把人提溜起來,在半空中與自己對視,要笑不笑:“臭小子,你姐姐嬌矜些也就算了,你嘚瑟什麼?
”
“來讓你爹我好生揉一揉,看看你在家有沒有好好長肉。
”
小元寶突陷魔爪無法掙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迅速含上了一層汪汪的水光,但四下看看發現無人可救自己,隻能委屈地癟着嘴任由徐璈揉搓。
桑延佑這個當舅舅的十分看不下去,瞪着眼說:“姐姐,你看姐夫又欺負元寶。
”
小元寶吚嗚出聲表示贊同,換來的是桑枝夏和糯糯的同時側頭。
糯糯心滿意足地笑彎了眼,桑枝夏有無奈但更多的是懶得多管:“他倆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
桑枝夏自己也無可奈何。
孩子白日裡多是許文秀和謝夫人帶着兩個奶娘看着,如果桑枝夏和徐璈都在家的話,入夜後就會送到北院,交給他們夫妻自己照看。
兩個小家夥從出生長到現在,在徐璈的手中從軟綿綿的一小坨長成了如今的玉娃娃,徐璈親自上手打點的時候不少。
不管是穿衣洗澡,還是換尿布喂菜泥夜間哄睡,徐璈都做得信手拈來極其熟練,能自己動手的,絕不會在夜裡吵醒桑枝夏。
按理說徐璈這般親力親為,兩個小家夥理應跟親爹很親近,可事實截然相反。
兩個小東西對徐璈都是用過就丢,餓了困了嗷嗷哭着召喚親爹,等收拾好了嘿嘿笑着就要找娘。
徐璈心中歡喜孩子與桑枝夏親近,任勞任怨也不說話,但親近别人不行。
當爹的心眼小,動辄就是上手揉搓。
他越揉,兩個小的越是不滿,然後徐璈就揉得更厲害了……
眼看着元寶眼中的淚花花要往下掉了,桑枝夏頭疼地說:“來把你閨女抱去,壓得我手酸。
”
徐璈心滿意足地一手攬了一個胖娃娃,總算是騰不出手來揉搓孩子了,桑枝夏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桑枝夏把一步三回頭的桑延佑打發去外頭準備年夜飯,等沒了旁人才說:“你這次出去,彭遠亮那邊可有動靜?
”
桑枝夏雖然是坐鎮村中,但也沒忘了外頭的事兒。
她之前宰了彭遠亮那麼一大筆銀子,這人不可能善罷甘休。
徐璈強行把自己的臉貼在閨女軟乎乎的臉蛋子上,在糯糯不滿的呼呼聲中,微妙道:“他動作可大了,商會的那些蠢貨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跟他開辟新天地呢。
”
商會的規模已經日漸成熟,彭遠亮鋪墊許久,終于到了大展拳腳的時候。
想也知道,這人不可能老實。
桑枝夏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彈了彈,徐璈做了個鬼臉逗得閨女笑了,美滋滋地說:“關口那邊開了門路,第一批商隊已經于昨日出關了。
”
“這麼快?
”
桑枝夏帶着意外說:“他信得過吳副将他們?
”
“信不信有什麼要緊的呢?
”
徐璈不屑道:“他要的關口的門路,又不是要跟這些人交朋友。
”
等私自開放關口的罪名做實,把柄實實在在地捏在手裡,這人就不會再對吳副将等人那麼客氣了。
桑枝夏一想也是,眼珠一轉玩味道:“第一批貨,他應該不敢運别的吧?
”
徐璈贊賞地點了點頭,在被糯糯的小手抓住鼻子的時候笑得憨氣十足,活像個沒腦子的傻爹:“前幾批吳副将他們要查,他不敢有小動作。
”
“所以咱們可以耐心點兒,再等等也無妨。
”
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不愁抓不到毛。
桑枝夏放松了脊背靠在椅子上,想到同樣在磨刀霍霍的吳副将等人,笑得唏噓:“他大概還以為自己什麼都勝券在握呢,誰知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蟬呢?
”
想借着關口的便利,在西北這塊地界上作妖弄浪,彭遠亮是真的想錯了。
畢竟中原大地上活着的人那麼多,有多少人會像此地的百姓那麼痛恨關外不斷掀起戰火掠奪的異族呢?
更何況是付出了無數血淚和白骨鎮守邊關的将士們……
哪怕各為其主本是無錯,但在英魂無數的邊界做鬼,咎由自取變成此間惡鬼,隻是早晚的事兒。
屋外的風雪漸大,風聲呼嘯中村子上方的空氣中各色香氣漸漸變濃。
家家戶戶的門前陸續燃起了喜慶的紅燈籠,年味從暈開的紅色蔓延而出,這一方天地中的安逸靜谧卻突破不到風雪之外的地方。
北城縣衙,劉大人呼哧着鼻子抽了一口氣,斜眼看着坐着不動的人,眼角抽抽:“吳副将,縣衙今日不殺雞。
”
吳副将:“……”
短暫的沉默後,吳副将心累地捂臉:“劉大人,咱就是說做人積三分口德,我賠你十隻雞成嗎?
”
“賠你十隻!
别再說了!
”
劉大人含恨許久終于得報大仇,眉眼舒展出個滿意的弧度,抖了抖沾雪的衣領說:“那怎麼是空手來的?
”
“雞呢?
”
吳副将有氣無力:“在桑東家的農場養着呢,下次去的時候我親自去給你抓肥的。
”
“我聽說農場今日發肉呢,分到手的不光是雞還有各類好貨,現在估計都在準備着吃年夜飯,要包餃子了?
”
劉大人沉默一瞬,一言難盡地皺眉:“身為西北大營的臨時主帥,身為坐鎮一方邊疆的将領,吳副将你是不是有點兒太過于……”
“将領就能靠抱負活着不吃飯了啊?
”
吳副将沒好氣地說:“我跟那姓彭的孫子斡旋半天,灌了一肚子的黃酒也沒正經吃上幾口飽肚子的,埋怨幾句怎麼了?
”
說起姓彭的孫子,劉大人溫和和的眼中閃起幾分銳利。
吳副将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今日來是想跟大人說一聲,明日的宴上記得鼓搗着彭遠亮多買些荒地。
”
“越多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