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我果然是個沒出息的
桑枝夏終于睡得心滿意足從夢中睜眼,入眼看到的就是徐璈安靜的側臉。
沒有醒着時含笑三分溫翩,也不是帶怒時刀勾斧鑿的冰冷,平穩的呼吸下睡顔沉靜,卸去了在人前帶出的各種情緒,罕見的溫順無害。
呼吸平穩安靜,睡得還是很沉。
桑枝夏撩起眼皮看着徐璈眼下明顯的青黑,心尖最碰不得的軟肉像是被羽毛輕輕撩過,從骨子深處帶出的就是不可言說的癢。
桑枝夏模糊記得徐璈因為話太多被撈上了床,卻想不起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
偏頭一看窗外洩進屋内的光西斜明顯,想也知道現在時候不早了。
她在城裡都忙得沒怎麼仔細吃飯,徐璈得了消息從墨鼎山趕過來肯定也沒顧得上。
都這個時候了,再睡下去可不行。
桑枝夏擡起手想叫徐璈起來,手剛落在徐璈的胸口就被一隻大手撈住。
徐璈睡意極深還沒睜眼,把抓住的手湊在嘴邊親了一下。
他長臂一展把側着身盯着自己的桑枝夏裹進懷裡,下意識地拍了拍桑枝夏的後背,聲音帶着将醒未醒時特有的沙啞:“枝枝。
”
桑枝夏彎起眼尾,額頭蹭了蹭徐璈熱乎乎的胸口,含糊道:“很晚了,要不先起來?
”
直覺告訴她,再睡着不起的話徐二嬸大約就要急眼念叨人了。
别看徐二嬸現在一副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到底是看起來。
真要論起收拾人磨耳根子的本事,徐二嬸當屬最強。
徐璈不知想起了什麼,閉着眼低頭在桑枝夏的發心落下個吻,懶懶地說:“萬幸我是大了。
”
桑枝夏奇怪眨眼:“這話幾個意思?
”
“意思就是,但凡我再小個十歲,一會兒出去大概就要被二嬸揪耳朵了。
”
徐璈本來是不想睡的,也是真的很認真進來叫桑枝夏起床。
無奈心裡想得再好,見了桑枝夏睡意濃厚的軟語厮磨,徐璈再硬的骨頭也被帳後的春風磨成了粉。
腦子都是糊了的,隻恨不能摟着懷裡的這個會說話的寶貝再也不起,哪兒還能記得起什麼正事兒?
徐璈在桑枝夏的忍笑聲中唏噓一歎,悠悠道:“二嬸還是太高看我了,我果然是個沒出息的。
”
“這樣的出息我還真是有不起。
”
桑枝夏本來就覺得好笑,再一聽徐璈連篇的廢話,更是直接笑得不住發抖。
徐璈低頭逗她:“枝枝,一會兒二嬸要是念叨起來,你可不能幹看着。
”
“我這白日大夢一場托的可都是你的福,你要是不管我的話,那我這耳朵到底還能不能要了?
”
桑枝夏狹促地斜起了眼,伸手擋住徐璈湊近的頭:“明明是你自己抵制不住誘惑,關我什麼事兒?
”
“抵制誘惑?
”
徐璈稍用力往前一探,張嘴在桑枝夏翹起的嘴角啃了一口,失笑道:“乖乖,你也不看看我要抵制的是多大的誘惑。
”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這也是我能抵擋得住的?
”
桑枝夏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實在是撐不住了,單手捶床把臉埋進被子裡悶笑出聲。
徐璈啧了一聲把人撈起來,揶揄道:“行了,知道你沒打算護我這雙耳朵。
”
“保不齊我就能自救了呢?
别捂着笑岔了氣,否則我再添一層罪過可怎麼好?
你是不是二嬸派來害我耳朵的?
”
“你是不是修茶道修傻了?
”
桑枝夏笑得止不住仰頭看他:“平白無故我害你耳朵做什麼?
”
徐璈挑眉:“萬一呢?
”
“我看你賴着不起就是一副圖謀不軌的樣子。
”
徐璈把笑軟了的桑枝夏從被子裡撈起來,等她坐正了确定不會再倒下去了,自己側身一翻下了床。
桑枝夏踩住徐璈拿來的軟底布鞋,看着正在攏頭發的徐璈,表情微妙:“這發帶還用呢?
”
徐璈飛快把散開的長發束起,把那條不仔細看就看不出有多醜發帶拴好,理直氣壯:“這不是你給我做的麼?
”
桑枝夏目光從發帶上滑過,穿着鞋站起來說:“之前做的兩條沒怎麼做好,等我最近得空了再幫你做幾個好看的。
”
徐璈拿過外衣給她穿好,低頭笑了:“好。
”
“你坐着醒個盹,我出去弄點兒吃的。
”
徐璈作勢要走,桑枝夏抓住他的手腕,食指在他的掌心輕輕一勾,戲谑道:“弄進屋來吃。
”
“免得你說我圖謀你的狗耳朵。
”
徐璈忍着笑推門出去了,外邊備下了一日的飯菜也終于有了可以端上桌的機會。
為了光顧着補覺不吃飯的小兩口,徐二嬸可算是操碎了心。
守着竈台的蘇娘子說:“本來是備的小菜,可掌櫃的說多熱了幾次失了滋味,特意讓我再炖了隻雞。
”
“這雞加了栗子和松茸足足熬了三個時辰,火候和味兒都是足了的,此時端進去正正好。
”
徐璈沒讓人麻煩自己端起了托盤,說:“我二嬸呢?
她吃了嗎?
”
“難為你還能想得起我。
”
徐二嬸從前頭進來,見徐璈睡醒換了衣裳又是一副人模狗樣的德行,想斥幾句,話未出口就先帶了笑色。
“得了得了,知道你媳婦兒護着你,趕緊去把飯吃了。
”
徐璈受了調侃也大大方方的,面不改色地端着飯菜往廂房走。
别處年紀大的繡娘見了,忍不住笑道:“掌櫃的,您家這是多好的風水,甭管是兒子還是侄兒都是一表人才的好樣子,敢情模樣好又周到的十全人都托胎去的你家不成?
”
徐二嬸難掩自得地笑出了聲兒:“可說呢,這好的都長在我家了!
”
“我家這侄兒面皮薄,你們可别仗着自己歲數大就取笑他。
”
“哎呦,掌櫃的這就是在說笑了。
”
說話的大娘啧了幾聲,搖頭說:“要說您家的少爺來了,那倒是能逗笑幾句的,可您這侄兒瞧着不大一般,我們可不敢上前說話。
”
徐明輝是個逢人便笑的好性子,恭謙溫和的好皮子半點不露破綻,任誰見了都隻會說這是個好性兒的,也不大懼他。
徐璈不同。
徐璈雖然也不喜為難人,待下也溫和,可周身的氣勢莫名沉凝,未語就先讓人生出了三分慎重,也沒人敢大着膽子上前搭話。
徐二嬸說笑幾句把這茬揭了過去,看着廂房的位置,心裡控制不住地歎了口氣。
可不是與衆不同麼?
若無劫難,徐璈可是京都城中手掌實權,千尊萬貴的徐家世子爺。
當年驕傲肆意的世子爺逐漸有了老爺子年輕時的氣勢,腳下卻陷在了西北的泥濘裡,不複尊貴。
這到底是怎樣的世事弄人?
徐二嬸不忍多想搖搖頭出去了。
廂房裡,桑枝夏雙手捧碗喝着香濃的雞湯,被湯裡栗子的甜味弄得美滋滋地眯起了眼。
徐璈把炖得軟爛剔了骨的雞腿肉放在小碗裡,擺在桑枝夏的面前:“别光顧着喝一肚子的湯,吃點兒實在的。
”
桑枝夏張嘴接過他筷子上夾着的肉,在小桌上湯盅冒出的白氣中說:“你趕着回來了,墨鼎山那邊怎麼樣了?
”
“我還沒來得及問你,那邊順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