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這兩位小爺指定是要惱了
點翠剛要搖頭說不知,緊接着就聽到了畫扇的聲音:“東家,我回來了。
”
桑枝夏舀到嘴邊的米粥停住了沒動,當即就問:“人呢?
”
“都安全送走了?
一路上都打點好了嗎?
護送的人手夠不夠?
”
這兩個小的是頭一遭出遠門,之前也從來沒自己單獨行動過。
現在她和徐璈都走不開,隻能把人送走。
可……
想到徐明陽和桑延佑一點就炸的炮仗脾氣,桑枝夏又沒忍住歎氣:“過程沒出差錯吧?
鬧了嗎?
”
畫扇趕緊走近了說:“東家放心,兩位小少爺都沒察覺,乖巧把湯喝了不到半刻就睡了過去。
”
“回去滁州的路上都打點好了,成七帶了六十人親自護送,保準不會出半點差錯。
”
在點翠的視角看來,徐明陽和桑延佑壓根就想不到自己會被迷暈。
千裡醉在徐嫣然那裡不好使,人家識貨懂分辨。
但依照徐明陽和桑延佑平日裡隻精進武術,别的一概不通的行徑來看,哪怕是明着說湯中摻了千裡醉,這二位小爺都不見得知道千裡醉是用來做什麼的。
畫扇捕捉到桑枝夏臉上的如釋重負,微歎道:“兩位少爺本來是要急着去渡口找您,我到的時候正鬧着要出門。
”
“我見其他人要攔不住了,隻借口說是您的意思,讓他們快吃飽了去渡口幫忙,去的時候順帶給您也帶些吃的,這才勉強勸住了片刻。
”
“他們心急記挂着您在渡口不安全,連廚房都等不及出。
一人端了個大碗蹲在竈邊,飛快扒拉了好幾碗飯,生怕自己吃慢耽誤了您的正事兒。
”
兩個小子努力吃飽喝足,擔心自己幫忙的時候力氣不足,還抻着脖子多吃了些。
畫扇借口要給桑枝夏送的食盒,裡裡外外被桑延佑包了好幾層油布。
徐明陽拎着食盒,眼前發黑都站不穩了,倒下去之前還先把食盒穩穩放在了地上。
這是擔心怕摔了食盒,桑枝夏在渡口上淋着雨還餓肚子。
桑枝夏聽到這話,隻覺得舌根深處泛起一股難言的酸澀。
畫扇苦笑道:“等這兩位小爺醒了,也早就出江南地界了。
”
“隻是等您回去再見着的時候,大約是要鬧好一陣脾氣,不好哄。
”
家裡幾個小的對桑枝夏一直都是言聽計從,從來就沒有說一句不是的時候。
可這次……
畫扇用指甲蓋都猜得到,這兩位小爺指定是要惱了。
桑枝夏心情複雜:“不這樣不行,他們在這兒我不放心。
”
“惱就惱吧,到時候再慢慢哄。
”
倆傻小子,還能有哄不好的?
桑枝夏想起在滁州的徐嫣然,當即說:“記得給滁州那邊傳信,無論聽到這邊出了什麼事兒,都不可妄動。
”
“特别是齊老和嫣然,一定要在滁州好好待着,在我回去之前,最好是連滁州城都不要出,南邊更是一步也不許來!
”
畫扇趕緊點頭說好。
薛柳看桑枝夏的心情似乎不佳,故意舉起自己手裡的空碗說:“東家,您快嘗嘗吧。
”
“都說這粥是特意給您熬的,我這轉眼都喝下去一碗了,還吃了個燒餅,您再這麼端着碗不動,一會兒說不定就沒了哈。
”
桑枝夏哭笑不得嗐了一聲:“饞了你就多吃,不夠再叫人補。
”
“都到這兒了,還能讓你餓肚子不成?
”
暫時避開風雨的間隙,在大雨中奔波了一天的人,都忍着疲憊和驚慌在風吹雨砸中抓緊填飽肚子。
可也隻是一頓飯的功夫,南渡口那邊就再度傳來了不太好的消息。
渡口上方的最後一個台階徹底被淹了。
南渡口上的台階,就像是閻王爺手中示警的招魂幡,步步驚人。
當年遭過難的人都知道,一旦江水徹底漫過台階,再沖上岸就是一場滿城哭嚎的災難。
桑枝夏手中的瓷勺咣當一下撞在碗口,皺眉說:“渡口那邊的人沒事兒吧?
”
“事先有了防範,人都隔得遠故而無礙,隻是外頭的雨眼瞧着是越來越大了。
林首領讓我趕着來問問您的意思,咱們商行在渡口的糧倉倒是撤得差不多了,可别人家的沒有。
”
“現在不少人都怕渡口那邊被淹了自家的家當,男人都忙着在城裡鑿水渠賺範家給的賞錢,許多婦孺紛紛摸黑趕着過去搶收東西。
”
“人實在是太多了,水還在持續上漲,渡口上咱們的人都在忙着裝沙扛沙袋,實在是空不出多的人來看管,這樣下去隻怕是要出事兒啊!
”
渡口所占面積廣闊,除了一些有名有姓的大商戶坐落了船隻産業,還有許多當地的人在那裡求生。
可能隻是一個小攤,也可能是耗盡全家心血拼湊起的一個小鋪子。
不管做的是什麼買賣,那都是全家人的活路。
之前大多數人還抱着僥幸心理,覺得雨再怎麼瓢潑也淹不到岸上,一時疏忽就導緻了現在的局面。
天黑雨大,水勢不斷暴漲。
這種情況下渡口上本來就混亂不堪,再多了許多自身孱弱的婦孺老幼摻和進去,直接就要大亂。
桑枝夏咣一聲放下吃了一半的粥碗,摁住要起身的薛柳說:“你在這邊鎮着。
”
“東家,我……”
“你腳上的傷口不淺,雨水裡不幹淨,貿然泡了可能會多出麻煩。
”
桑枝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去渡口,你和何燦盯着城裡。
”
“另外立馬派人給桂盛和範世成傳話,讓他們今晚都警醒着些别睡太實了,派人去東城查看積水的情況,若有不對立即把東城的人全部移走!
”
東城是南允城中一個相當特殊的區域。
與南城的繁榮富貴不同,東城處在南允城的最低處,是一個照着目前的雨勢繼續下去,不管渡口是不是堵得住,光是城内的積水就能第一個淹到房頂的地方。
房屋低矮魚鱗似的緊挨着,往往一間小屋裡就住着一家七八口人,落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而且住在這裡的人都很麻煩。
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是些毫無家底的貧苦人家。
桑枝夏白日裡就安排人去了一趟,得到的回答不容樂觀,而且東城的人還不願意離開。
面對這麼一群完全無法講道理的渾人,去查看情況的人說得口水都幹了,愣是沒說得動任何一個。
薛柳皺眉說:“東家,桂家的人白天去的時候,是被一群老太太拿着掃帚打出來的。
”
桑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