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646章“小心枕邊人”
蕭昱辰喚來自己的親衛。
他沉聲吩咐下去,“命皇城司留意各地流言,倘若有談論皇後者,一律打入大牢。
”
溫錦在一旁聽到,不由一愣。
“有作詩詞,有關皇後者,焚毀詩詞,作者亦押入大牢。
”
溫錦腦子裡立刻蹦出“文字獄”三個大字來。
她上前道,“皇上這是幹什麼?
”
蕭昱辰目光沉沉看着她。
“皇上在用文字獄保護我嗎?
”溫錦問。
蕭昱辰沒說話,但目光卻十分堅定。
溫錦笑了,“在皇上眼裡,我如此脆弱嗎?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在意,這書信上所談論的謀劃,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得皇上如此關注。
“謠言而已,隻要皇上信任我,隻要大梁朝堂不是一盤散沙。
那這謠言,就傷不了我分毫。
“反倒是可以借着這個謠言,把濫竽充數者,魚目混珠者給篩出來。
”
溫錦語氣溫柔,神情堅定。
她整個人,毫無膽怯懼怕之色,反而像一個已經做好一切準備的女戰士,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見她如此,蕭昱辰懸着的心,已經放下大半。
他深思片刻,揮揮手,讓親衛退下。
“你說得極有道理,倘若對方真以謠言攻擊你……是可以借此機會,把那些心志不堅、容易被謠言左右的人篩出朝堂……
“但是,此事對你不免有傷害。
言語如箭,紮在身上也會疼的。
”
溫錦笑了笑,“我乃當朝皇後,一國之母。
倘若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實在德不配位。
“我身居如此高位,若是還能這些言語中傷,也實在是我沒本事。
”
蕭昱辰心頭一震。
她淡然自若的神态,雲淡風輕的語氣背後是無比堅定的信念和勇氣。
如此大義、果決、無所畏懼的她,好像日月,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正是她這般光彩,扭轉了他最當初對她的不良印象……并吸引着他,一步步深陷,在愛慕中沉淪。
他願在這愛慕中,為她做一切,哪怕是獻出他的命。
并非他高尚……實在是,她值得!
蕭昱辰并未大興“文字獄”。
他把龐西園的書信交給皇城司。
命皇城司查證、抓人。
龐西園勾結的黨羽,落網無數。
正在蕭昱辰肅清這些京官兒時……流言也紛紛而起。
溫錦在内宮,都接到了來自大沽,來自雲甯,甚至來自各地女學,以及在各地巡察的郁飛的書信。
流言好似遍地開花。
宋家的勢力,真是不容小觑。
不過從這些送到溫錦手中的書信上來看,事情倒也并不算太糟糕。
“流言四起,但大沽百姓更關心的還是大船。
第一艘大船,已經順利出港。
大船上招募的水手,亦有他們的親人……遠在廟堂之上的皇後娘娘,究竟是不是‘妖後’,是不是要‘牝雞司晨’,遠不如他們的親人能平安歸來重要。
”
雀爺的話,總是說的如此直白,連點兒委婉的修飾,她都懶得用。
她和一開始那個敏感多疑的雀爺,既相似,又相悖。
相似的是,她一向犀利。
相悖的是,曾經的她敏感多疑,若是聽到這些流言,恨不得手刃對方。
如今她卻豁達樂觀,還能開幾句溫錦的玩笑。
讓讀信的溫錦,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雲甯的信有溫盛鈞的,還有盛天月,甚至武毒師都來了信。
溫盛鈞提醒她提防朝中小人,他說,“城破,往往是從内部破防的。
隻要朝堂堅如磐石,外頭這些流言蜚語,撼動不了大局。
身邊小人最難防,娘娘萬事小心……”
盛天月在信中,心情急切,恨不得立刻飛來京都,與她一起面對,共渡難關。
但她如今已懷了身孕,溫盛鈞看她如眼珠子一樣。
校場不讓她去,衙門不讓她去,若不是怕她不出門要憋壞,恐怕連甘蔗園都不讓她去。
來京都?
她隻能在夢裡來了。
武毒師則咋咋呼呼,讓她丢下梁國的攤子給蕭昱辰。
帶着钰兒去藥王谷那個世外桃源,好不快活。
在信中描述最激烈的是郁飛。
“女學聽聞此等傳言,義憤填膺,各種聲援娘娘,為娘娘辯駁的詩詞金句頻出。
“林子大了,自然是什麼鳥都有。
有那好事者,竟把百姓為娘娘立的生祠給砸了。
“當地的女學生哭聲震天……說來真是奇妙,當地連降三日大雨,聽當地人說,最近幾十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雨!
“他們重新修繕打掃了娘娘的生祠,打掃好的那天,大雨立刻停了,天也立時放晴。
“當地百姓都震驚了,認為娘娘是仙人下凡,是來救他們的。
他們自發組織了人手,日夜守護娘娘生祠……”
郁飛的信中,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兒。
難怪她連年在外巡查,都不願回京享受偌大的宅院,仆婢成群的生活了。
外頭的世界,是很精彩啊!
衆人都在信裡提醒她,外頭雖有謠言四起,但成不了什麼氣候。
一來是,廟堂離他們太遠,百姓更在意自己的生活。
皇後娘娘的“義務教育學堂”,甘蔗、白糖生意,以及對農作物的改良……讓百姓們吃得飽,穿得暖。
皇上減免徭役賦稅的政策,使四海晏清,百姓們安居樂業。
誰去議論朝堂啊?
也就那閑漢、懶漢才好不務正業地高談闊論。
雖有文人好詩詞,關注時局朝政,但祁先生的門徒學生,遍布各地。
他們亦頗有影響力,謠言難以攻占輿論高地。
大家都讓她留意身邊,留意朝堂之上。
這般言論,若是在朝堂上占據上風,皇帝便會承受相當大的壓力。
倘若皇帝頂不住這巨大壓力,便會把皇後推出來,以堵悠悠之口,亦是把枕邊人,變成了擋箭牌。
溫錦看了好幾封信,才漸漸明白。
她這些親朋好友,雖然提醒她“小心朝堂”。
實則,是在提醒她,“小心枕邊人”。
小心蕭昱辰頂不住來自大臣們的壓力,推她出去頂鍋。
溫錦不由微笑,她燒了這些信。
免得蕭昱辰看見,影響心情。
誰知正當她燒信的時候,蕭昱辰腳步如風地從外頭進來。
“皇上駕到——”
太監的唱和聲,都追不上他如風的腳步。
“咳咳,”蕭昱辰被煙給嗆了,“錦兒這是在幹什麼呢?
焚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