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澤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
楚瑞安連連擺手說道:“爹,不用了,進宮不太好。
”
“是啊,父親。
”楚雲澤也在一旁幹巴巴的開口,“那三匹寶馬都是陛下格外喜歡的,陛下連太子都沒給。
”
“父親貿然進宮,恐怕……不太好吧?
”
“若是惹得陛下心中生厭,對父親對三弟,都不好。
”
“是啊,爹,算了吧。
什麼馬都一樣,不用這麼費事。
”楚瑞安也勸着信王。
“對呀,對呀,信王爺,要是因為這個,你被陛下訓斥了,安安哥哥心裡肯定會難受的。
”唐曉曉在一旁幫着勸道,“信王爺要是非要表達一下對安安哥哥的喜歡,不如,直接把馬折成銀子,給安安哥哥好了。
”
“曉曉,不用不用。
”楚瑞安對着唐曉曉搖頭,“我能自食其力,我的雜貨鋪是賺錢的,夠用的。
”
信王一聽,那顆心就跟被無形的大手給抓住,狠狠的揉搓似的,疼得沒法形容。
那種痛,都深入到骨髓中,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的兒子竟然還要自己開鋪子賺錢!
“好,給你銀子!
”信王一開口,讓楚雲澤暗中松了一口氣。
給銀子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雖然說,家中的銀子給楚瑞安花,他覺得不值,但是,也好過讓他父親,為了楚瑞安去找陛下要寶馬。
要是父親真的進宮找陛下的話,那代表的意義可就完全不同。
他父親為了楚瑞安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那他成了什麼?
一個笑話嗎?
當年陛下宮中也是有好馬的。
但是,他父親可沒去宮中找陛下要,而是去塞外為他尋找。
當年父親沒為他做過的事情,現在要為楚瑞安做嗎?
哼。
楚瑞安這樣的賤種配嗎?
“銀子歸銀子,這馬還是要去宮中要一匹的。
”信王的一句話,讓楚雲澤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他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父親。
他父親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信王看着楚瑞安笑着說道:“這是為父的心意,不是能換成銀子的。
”
“你要是再推拒……”信王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楚瑞安要是再不要的話,信王可是會相當相當傷心的。
楚瑞安輕歎了一聲,拱手道:“爹,那我就收下了。
”
信王笑了,笑得那叫一個舒心:“這就對了!
”
“明天下午,咱們進宮。
”信王直接的敲定了時間,然後笑呵呵的說道,“你跟曉曉去玩吧。
”
“是。
”楚瑞安應着,臉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那是有父親疼愛才會有的笑容,這笑容深深的刺痛了楚雲澤的雙眼。
“信王爺,我們走了啊。
”唐曉曉對着信王揮了揮手,拉着楚瑞安跑走了。
“父親,陛下的寶馬都沒有賞賜給太子,您若是這樣進宮的話,豈不是讓陛下為難?
”楚雲澤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陛下若是駁了您的面子,可是……”
楚雲澤後面的話,在對上信王冰冷的雙眼時,就跟被利刃給生生的切斷了一般,再也沒法說下去了。
這是一雙他看了幾十年,無比熟悉,此時卻分外陌生的眼睛。
“父親?
”楚雲澤開口,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可是,聲音發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難聽。
就好像粗糙的砂紙在石頭上磨過,分外的刺耳。
“雲澤。
”信王開口問道,“從小到大,我對你如何?
”
楚雲澤愣怔的答道:“父親對兒子自然是極好的。
”
“你真的這麼認為?
”信王問道。
“是。
”楚雲澤肯定的說道。
信王笑了,笑得是意味深長:“既然你覺得我對你是極好的,為何你要處處的針對楚瑞安?
”
楚雲澤瞬間黑臉,但是他還不承認的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
“從小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總是在挑撥你妹妹跟你母親的關系。
”信王的這句話,讓楚雲澤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母親是生楚琴心難産而亡的,自然,他父親此時所說的母親,不是他的親娘,而是楚娘子。
楚娘子配當他母親嗎?
一個村姑,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隻有家裡随便叫的乳名。
嫁給了他父親之後,才被人喚作楚娘子!
父親竟然用這樣粗俗不堪的村姑,跟他的娘親相提并論。
“讓你妹妹在前面哭鬧,你躲在後面看着。
”信王看到了楚雲澤陰鸷的目光,他依舊說了出來。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沒想拆穿楚雲澤。
他承認,在孩子這方面,他确實是做的不夠好。
總想着,楚雲澤楚琴心兩兄妹自小沒了親娘,性子難免有些别扭。
他知道楚娘子是個心好的人,想着,楚娘子肯定會善待這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也能有母親愛護。
後來一些小摩擦,他并未當成要緊的事情,沒成想,等到楚娘子帶着楚瑞安離開之後,他仔細一調查,才知道自己的這一雙兒女背着他做了多少惡心人的事兒。
那個時候,他是教訓也教訓了,後來想着孩子還小,可能是害怕失去他這個父親。
他就盡力的哄着他們,讓他們感受到他對他們的關心。
倒是,漸漸的,這兩個孩子似乎是接受了楚娘子跟楚瑞安,隻是,這麼多年,楚娘子一直不肯回來。
他以為是楚娘子跟他鬧别扭,哪怕是親自上門認錯,接楚娘子回來,他丢了所謂王爺的面子都無所謂。
當初,畢竟是他對不起楚娘子。
沒想到,今天他才明白。
不是楚娘子鬧别扭,而是他的這一雙兒女根本還跟小時候一樣,依舊的容不下楚娘子跟楚瑞安。
“你是男子,已經成家的男子。
你耍的這些手段,怎麼跟那沒見識的後宅婦人一般?
”信王真的是又心疼又生氣。
他一直在反思自己,自己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怎麼就沒把孩子給教好呢?
楚雲澤擡頭,一臉詫異跟震驚的看着信王:“父親,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
“我隻是想給三弟馬而已,為什麼父親就這樣說我?
”楚雲澤的話,讓信王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信王定定的凝視着楚雲澤,看了他半晌,這才點了點頭:“你覺得這樣好,你就這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