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到了宮中,見到了嵘帝。
嵘帝現在全身都動不了,躺在床上,就算是身邊有宮女太監精心的伺候着。
但是,一個好好的人,突然的動不了了,誰受得了?
這段時間對于其他人來說,不算長,可是,對于嵘帝來說,那絕對是度日如年。
他一天幾乎要問無數遍:“找到蒼老了嗎?
”
每次得到的結果都是讓他失望的。
失望之下,他愈發的暴躁。
這才讓長公主見到嵘帝之後,大吃一驚。
嵘帝竟然瘦了好幾圈,眼窩深陷,眼底一片青黑,縱然是身上被宮女太監收拾的很幹淨,可那滿身的戾氣,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威武霸氣,反倒如同從地府裡跑出來的惡鬼似的那麼的駭人。
“你來做什麼?
”嵘帝見到長公主,一腔怒火終于有了發洩的對象。
他雙眼噴火的怒瞪着長公主,恨不得将她燒成灰燼。
“皇兄,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知道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推動的。
”長公主悲悲切切的抽泣着開口。
嵘帝隻是冷哼一聲:“你以為到如今,朕還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
“皇兄,你知道不知道,唐曉曉是蕭老先生的得意弟子,還是教無可教的弟子!
”
長公主的話,讓嵘帝呼吸一滞。
長公主繼續拱火:“皇兄,當初太子給唐曉曉請封國師的時候,可曾說過唐曉曉的身份?
”
嵘帝呼吸開始急促。
“皇兄,我隻是你的堂妹。
太子可是你的親兒子。
”長公主沒有過多的解釋,将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讓嵘帝氣得雙眼赤紅。
“來人,叫太子滾過來!
”嵘帝利叱一聲。
他是動不了了,但是,并不影響他說話。
身體越是不行,嵘帝的脾氣越大,因為他不甘心!
普通人都受不了成為廢人的樣子,更何況,他是萬人之上的帝王。
很快的,太子就過來了。
進來行完禮之後,太子恭敬的問道:“父皇宣兒臣是有什麼吩咐?
”
嵘帝陰鸷的盯着太子,問道:“唐曉曉是蕭老先生的得意弟子?
”
“是。
”太子幹脆的承認。
同時,長公主也開口:“太子,這事情可是滿朝文武都知道了,你想瞞着也……你承認了?
”
長公主愕然的盯着太子。
她以為太子會百般抵賴,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痛快的就承認了。
“你為何不早說?
”嵘帝脖子用力,腦袋半擡的怒瞪着太子。
他躺在床上,那動作不僅沒有半點威嚴,反倒是有些滑稽。
好像是被翻了面的烏龜似的,努力的伸長了脖子,想要翻過來似的。
太子看向了嵘帝沒有說話。
“說!
說話!
”嵘帝厲聲呵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你是不是想要朕的皇位?
”
每問出一句,嵘帝心底的火氣就暴漲一分。
等到問完,嵘帝的怒火已經達到頂點。
嵘帝這邊已經是火山爆發,巨石滾滾,岩漿橫流,而太子還是平平靜靜的,開口,聲音就連一絲波動都沒有:“父皇的毒藥是兒臣下的嗎?
”
嵘帝一噎,那滔天熱浪瞬間凍住了一般,瞬間安靜下來。
“當初,将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騙了父皇的,是兒臣嗎?
”太子繼續問道。
嵘帝目光閃爍,不去看太子。
“如今長公主站在這裡,父皇無動于衷,卻質問兒臣。
”
“父皇,如今你變成這樣,罪魁禍首還活得好好的,而兒臣在朝堂之上,有何權力?
”
“兒臣手中的人,甚至都不如六皇子多。
”
“不如六皇子人多又怎樣?
”長公主搶話叱問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太子沒有理會長公主,而是目光平靜的看着嵘帝。
“你想要人的話,可以直接跟朕說,但是,你這樣用陰謀詭計的安插自己的人,你想幹什麼?
”嵘帝面色難看的盯着太子。
太子突然的笑了,雙肩微微的抖動。
笑得嵘帝有些莫名其妙。
長公主立馬狐假虎威的斥責道:“太子,陛下問話,你不答,竟然還如此放肆,你想做什麼?
”
“你眼中還有沒有你的父皇?
”
“閉嘴!
”太子一聲低叱,帶着無盡的威嚴,氣勢強得好似那驚天巨浪一般,狠狠的拍在了長公主的臉上,讓她心髒猛地一緊,有着一瞬間死亡的窒息感。
“父皇,你是不是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太子目光一直沒離開嵘帝的臉。
“父皇,你今天還沒有喝藥吧?
”太子突然将話轉到了這個方面,長公主冷叱一聲,“你都那樣的氣皇兄,還假惺惺的關心皇兄有沒有喝藥?
”
“你少氣皇兄點兒,比什麼都強。
”
“父皇,你到現在都不肯對長公主做什麼,無非就是不想承認德嫔做的事情。
”太子根本就沒有理會長公主的聒噪,自顧自的說道。
“父皇若是承認的話,豈不是等于這麼多年虧待了父皇的母族?
”
“兒臣奶奶的家族中,那麼多的人,如今在朝中的還有幾個?
”
“就連父皇的親兄長都被封了一個閑王……父皇,你就沒覺得這個封号羞辱人嗎?
”
“住口!
”嵘帝大口的喘着粗氣,怒氣沖沖的吼着,“如今是朕在問你,唐曉曉的事情……”
“本來,兒臣覺得父皇終究是兒臣的親生父親,如今看來,父皇,你是真的執迷不悟。
”
在嵘帝憤怒的咆哮聲中,太子的平靜聲音仿佛是一柄利刃一般,劃破了長空,狠狠的刺進嵘帝跟長公主的心底。
他們兩個人同時的冒起了不好的預感。
“既然如此,父皇還是駕崩吧。
”太子平平靜靜的将這句話說完。
嵘帝雙眼陡然的瞪大,不可思議的盯着太子:“你要弑君殺父?
”
太子哂笑一聲:“父皇為何如此驚訝?
”
“當皇上的心都髒。
那至尊皇位,不就是用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嗎?
”太子頗為疑惑的看着嵘帝,似乎是不太明白為何他父皇會有此疑問。
“你個畜生,來人、來人!
”嵘帝高聲大叫。
隻可惜,這寝宮外安安靜靜的,半個答應的人聲都沒有。
“你……”嵘帝猛地意識到,他的身邊人全都被太子給控制了。
“父皇,走好。
”太子拱手行禮,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