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寒的目的地是第二烽火營。
顧嬌鋪開輿圖,蕭珩的标注非常清楚,一目了然。
顧嬌指着朱砂路線道:“正常情況下君修寒會走這條路,比較平坦寬闊,他這會兒應該到了這片桦樹林,其實有一條小道可以繞過去,就是要過河。
”
顧長卿望了望天色,道:“最近幾日沒下雨,河水應該不會太湍急,過得去。
”
二人繞路來進入了桦樹林,成功堵住了前行的君修寒。
依舊是顧長卿出面。
顧長卿攔住君修寒的去路,冷冷地說:“把你的竹筒交出來。
”
君修寒是個身形颀長的年輕人,他身上有着天下文人的書香氣,若非見過他比鬥,隻怕沒人會在第一眼将他看作是個高手。
可顧長卿與顧嬌都明白,能走到這一關的人都絕非僅僅是憑運氣。
君修寒看向面前的顧長卿,似乎并無多少驚訝之色,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大樹,說道:“是你要,還是那個人要?
”
顧嬌挑了挑眉。
唔,這是被發現啦?
君修寒可以啊。
顧長卿淡道:“什麼那個人,這個人?
廢話少說,交出來!
”
“我不會把竹筒給你。
”君修寒眼神涼涼地望向顧嬌的方向,“想要的話,自己過來拿!
”
這是在挑釁她?
顧嬌從大樹後看了君修寒一眼,這個君修寒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似自己的一切僞裝都已被他勘破。
既如此,也沒繼續遮掩的必要了。
顧嬌騎着黑風王從大樹後雄赳赳地走了出來,在顧長卿身邊停住。
她的目光落在君修寒年輕俊逸的面龐上:“我來拿了。
”
在軍營她觀察過君修寒,她相信君修寒也觀察過她,可真正意義上的碰面還是第一次。
君修寒見她與“韓家人”站在一起,眼底一絲驚訝都無。
所以君修寒是早知道她與“韓擇雨”是一夥兒的了?
他怎麼看出來的?
“我和你打。
”顧嬌說。
“我不和你打。
”君修寒說。
“嗯?
”顧嬌歪頭看向君修寒。
君修寒解下腰間的竹筒,揮手抛給了顧嬌。
顧嬌:“?
?
?
”
顧嬌接過竹筒後,檢查裡頭的字條,是密函沒錯,君修寒沒拿假的诓騙她。
顧嬌整個人都迷了。
就連顧長卿也疑惑極了,他們做好了要與君修寒決一死戰的準備,結果……就這?
似是瞧出了顧嬌的疑惑,君修寒淡淡說道:“我欠一個人一份人情,現在還給你。
”
“誰?
”顧嬌問。
君修寒卻沒再回答。
他拉了拉缰繩,馬兒調轉了一個方向,往來時的路上走了。
隻是沒走兩步,他便猛勒緊了缰繩:“有殺氣!
”
下一秒,林子的另一面傳來咻咻幾聲破空之響。
君修寒側身避過一擊。
顧長卿拔出長劍,擋開了朝顧嬌與自己射來的暗器。
顧嬌看着嵌入樹身的飛镖,淡淡地說道:“唐門,齊煊。
”
“哈哈哈!
沒錯,是我!
”
伴随着一道嚣張的笑聲,齊煊率領十多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黑衣人将三人團團圍住。
為避免動靜太大被考官們察覺,他們沒有騎馬,全是以輕功潛入林子。
君修寒的馬兒被逼退數步,與顧長卿、顧嬌站在了一處。
“我們又見面了。
”齊煊笑着對顧嬌說,随即他目光落在顧長卿的臉上,“是你?
”
顧長卿騎着黑風騎,今日進入林子的隻有三個人的戰馬是黑風騎——韓五爺的新黑風王,顧嬌的老黑風王,以及“韓澤宇”的坐騎。
齊煊冷笑一聲:“看來太子這次看走眼了,竟然讓一個細作混到了自己府上,可惜你運氣不好,被我碰上了!
今日,我就把你斬斷韓烨腳筋的賬一并清算了!
”
顧嬌挑眉道:“喲,你腿好啦?
”
提到這個,齊煊便黑了臉,當初在林子裡,這小子說了一二三再打,結果剛喊了個一,便一槍朝他大腿刺了下去!
刺了不夠,他還轉了轉,險些沒把他活活疼死!
齊煊冷聲威脅道:“蕭六郎你不要太得意,你在我身上刺了多少槍,我今日都會十倍奉還回去!
”
君修寒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你們的事,我走了。
”
齊煊冷哼道:“你運氣不好,今天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
言外之意是要殺君修寒滅口了。
君修寒的身份說起來也好猜,六個人裡,就君修寒最面生,不猜也知道是迦南書院的那個寒門子弟。
齊煊還沒将這種小魚小蝦放在眼裡。
顧長卿策馬走到顧嬌身前,擋住齊煊的視線,對顧嬌道:“你先走,我和他做個了結。
”
顧嬌沒有猶豫,帶着黑風王殺出重圍。
齊煊不屑地說道:“想跑?
給我追!
”
兩名黑衣人縱身一躍,揚劍朝顧嬌的身後砍去。
顧長卿轉身斬出一道凜冽的劍氣,将二人齊齊自半空劈了下來!
……
另一邊,清風道長與韓五爺的較量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韓五爺漸漸感覺棘手,他雖暫時沒落下風,可他的内力快支撐不住了。
雖不願承認,可清風道長的武功的确在他之上,清風道長一招隻用五分力,他若想與清風道長打成平手就得使出七分的力。
如此一來,他自然耗損更快。
二人又對了一拳後,彼此退開。
韓五爺一頭柔順的銀發早已炸毛成了木刷子,他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好歹是個出家人!
就不能光明正大與我比嗎?
非得用搶走我密函這種卑鄙手段!
”
清風道長古怪地說道:“搶走你密函?
我沒有。
”
韓五爺冷聲道:“你還狡辯!
有人看見了!
”
清風道長天然呆地頓了頓:“沐輕塵嗎?
在你之前,我隻見過他。
”
韓五爺一愣。
若換别人這麼說,他定認為對方是在詭辯,可清風道長——
他皺了皺眉:“你剛剛沒去黃樹坡?
”
“沒有。
”清風道長說。
韓五爺:“你也沒搶走我的密函?
”
清風道長:“我的密函是我自己的。
”
韓五爺又是一怔:“你自己的?
”
“嗯。
”清風道長點頭,自腰間摘下竹筒。
摘的一瞬間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的竹筒上被他做了記号,可這個竹筒沒有記号。
“怎麼了?
”
“我的竹筒被人換過了。
”
韓五爺将信将疑地朝他走了過來。
清風道長打開竹筒,裡頭的字條早已被顧嬌拿走,是個空竹筒。
韓五爺沉吟片刻,朝清風道長伸出手:“竹筒給我,我有辦法。
”
清風道長毫不猶豫地給了他。
韓五爺眉頭一皺:“你就不怕我拿上你的竹筒跑了?
”
清風道長瞥了他一眼:“我可以搶回來。
”
無法反駁的韓五爺:“……”
“這是軍用的傳信筒,為了防止有人從中做手腳,竹筒内壁也留了信息。
”
他說着,将竹筒掰開,取出火折子在竹筒外烤了烤。
不多時,竹筒内壁便浮現起一行小字——“進入松山山脈,于紫草潭附近突襲敵軍營地,奪密函,将彼等密函送往第三烽火營,親手交給本營守備左副将。
”
韓五爺沒有太驚訝,他猜到他們幾人是要将密函送往不同的烽火營。
“這應當是沐輕塵的。
”韓五爺說。
隻有沐輕塵與清風道長是往第三烽火營去的,如果它不是清風道長的,那就隻能是沐輕塵的。
清風道長忽然開口:“咦?
他和我的任務不一樣。
”
韓五爺疑惑地朝他看來:“你是什麼任務?
”
清風道長将記憶中的信函内容念了出來:“我是細作,我要把密函送往第三烽火營。
”
韓五爺若有所思:“方才隻有蕭六郎近了你的身,如果你的竹筒被人調換,那麼一定是蕭六郎幹的。
奇怪,他為什麼要搶你的竹筒?
我們每個人不都是有自己的任務嗎?
”
清風道長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因為……我的密函是唯一的真密函?
”
“真密函?
”韓五爺更摸不着頭腦了。
清風道長倒是不避諱将自己的任務念了出來:“汝乃突厥細作,此為突厥軍的真正密函,速速帶上唯一的密函前往第三烽火營,親手交給本營叛軍右副将。
”
念完,他與韓五爺一起沉默了。
因為二人終于察覺出不對味了。
“我、韓澤宇和沐輕塵的任務差不多,隻是打劫的地點不同,目的地也不同,我們三個都是騎兵,如果你手中的密函才是真的,那麼我們從敵營裡打劫到的就是假的。
難怪蕭六郎要偷走你的密函了,隻有你的密函才能完成任務。
”
“不。
”清風道長說道,“如果騎兵有三個,那麼細作應該也有三個。
你們騎兵的任務一樣,我們細作的必定也一樣。
我手中的不是唯一的真密函,三個細作手中的密函都是真的。
你們騎兵的任務是拿到全部三份的密函,而我們細作的任務,是毀去其餘兩份密函,将自己的密函變成唯一存在的真密函。
”
韓五爺抽絲剝繭:“已知三個騎兵是我、韓擇雨、沐輕塵,那麼三個細作就是——你、蕭六郎、君修寒!
”
清風道長:“嗯。
”
韓五爺蹙眉:“蕭六郎一定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來搶你的密函,可他是怎麼知道的?
”
誰會一開始就去懷疑有隐藏的任務?
他與清風道長也是比對了四個人的竹筒才猜出真相的好麼?
清風道長望了望蔚藍的天空,認真地說:“也許他是個天才。
”
韓五爺:“……”
“我要去找蕭六郎了,後會有期!
”
韓五爺騎上黑魔馬,趁着清風道長原地發呆的功夫,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清風道長也打算去追。
盡管他的密函可能已經被蕭六郎毀掉了,不過沒關系,這場選拔其實可以一個隐藏的觸發機制。
那就是他們六人的身份随時可以互換。
他們抽簽的時候并沒有登記每個人的身份與目的地,這就說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完成了竹筒中的任務。
他去搶了蕭六郎的密函,送達一号烽火營,照樣能夠完成任務。
清風道長想通個中關鍵,即刻翻身上馬。
可惜尚未出發,前方的大樹上便傳來一聲輕笑。
了塵醉卧在茂盛的樹枝之上,一手支頭,一手拎着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美酒。
他精緻的喉結滑動。
僧衣禁欲,然而那一雙桃花眼卻散發着攝人心魄的氣息,眼下的淚痣更是令他仿佛天生便帶了一絲誘惑。
就好像,他可以是普度衆生的佛,也可以是禍亂天下的妖。
他笑道:“貧僧寂寞,不如道長陪貧僧喝一杯,可好?
”
……
顧嬌騎着黑風王一路狂奔。
其實就在剛剛,她也猜到那個隐藏的觸發機制了,他們六個人的身份是可以互換的,所以她哪怕毀掉了另外兩封密函也不意味着能夠高枕無憂。
她得盡快完成任務。
首先得盡快出這片林子,到了官道上就安全多了,騎馬不會有人明目張膽地刺殺。
然而就在顧嬌快走出林子時,韓五爺騎着黑魔馬自側面的小道奔來了。
顧嬌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悍的殺氣,她眸光一凜,猛地拔出了身後的紅纓槍,朝黑風王的頭部一擋。
隻聽得一聲清脆的撞擊之響,火星子閃了一片。
那是一柄匕首。
适才顧嬌的反應若是慢一點,黑風王的頭顱已經被匕首貫穿了。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不愧是韓家的猛将!
顧嬌将紅纓槍挂在馬鞍特質的卡槽上,抓起背後的大弓,自箭筒中抽了三支箭矢,毫不留情地朝韓五爺射去!
韓五爺一劍斬斷所有箭矢!
與此同時,他的馬也徹底擋在顧嬌與黑風王的面前。
“蕭六郎,把你的密函交出來!
”
回應韓五爺的是顧嬌的又一輪箭矢!
韓五爺沒料到顧嬌如此狠辣果決,廢話一句也沒有,就是幹!
韓五爺被少年的眼底殺氣驚到。
他眯了眯眼,揮出一道淩厲的劍氣,将顧嬌的箭矢頃刻間劈成碎末!
顧嬌擡手,唰的扯落了身上的披風。
少年身着紅色戰衣、玄色鐵甲,自馬背上一躍而下!
韓五爺感受到了少年氣場的強大,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少年手中紮着小辮子、貼着大紅花的紅纓槍狠狠地驚吓了一把。
哪兒來的兵器啊,這麼辣眼睛的嗎!
辣眼睛歸辣眼睛,那一槍下來的力道卻再一次令韓五爺震驚。
韓五爺身下的黑魔馬都抖了一下。
韓五爺眉心一蹙,一劍擋開顧嬌的紅纓槍,足尖一點,縱身下馬,提劍朝顧嬌狠狠斬了過去!
顧嬌擋了一劍,兩條手臂都在微微發麻。
難怪能與清風道長對決那麼久,真不是清風道長放水,是這家夥的确很強。
韓五爺冷聲道:“蕭六郎,你不是我的對手!
今日的規則,我不能殺你,但我有一百種法子折磨你,所以你最好乖乖把密函交出來,免得吃苦頭!
”
一個韓五爺已經很難對付了,若是清風道長也來了,那她是絕對沒勝算的。
必須速戰速決!
顧嬌不再猶豫。
她冷冷地看向韓五爺,在韓五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一把摘下了脖子上的平安符。
“老大,接着。
”
她将平安符抛給了黑風王。
黑風王用嘴叼住。
“這小子在做什麼?
”韓五爺古怪地看着顧嬌。
顧嬌的指尖自紅纓槍的利刃輕輕劃過,一串鮮豔的血珠溢了出來。
她将血珠抹在了自己的唇上。
下一秒,她的氣息陡然暴漲!
韓五爺勃然變色:“這是——”
顧嬌拔起紅纓槍,一步蹬上前,縱身而起,橫空一個翻轉,手中長槍如龍,猛地朝韓五爺劈了下去!
韓五爺的玄鐵寶劍當場被劈成兩截!
她單膝跪地而下,一手撐住地面,另一手反握紅纓槍于身後。
她眼底血紅一片。
她不再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她是殺神,是魔,是修羅!
韓五爺扔掉長劍,變掌為拳朝着顧嬌的命門攻去!
顧嬌以紅纓槍借力,再一次高高躍起,右膝蓋朝着韓五爺的下巴狠狠地頂了上去!
韓五爺整個人都被頂飛了!
他重重地跌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三招。
少年擊敗他……隻用了三招!
可韓五爺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他打不過少年,那就殺了他的馬!
韓五爺嗖的朝黑風王射出袖中暗器!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韓五爺的第二枚暗器朝着顧嬌射了出來。
自己與黑風王,她隻能護一個。
顧嬌毫不猶豫地護住了黑風王。
暗器貼着顧嬌的鬓角一閃而過。
暗器并未傷到顧嬌,隻是上面的毒粉末悉數進入了顧嬌的眼睛。
顧嬌看不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韓五爺一邊吐血,一邊倒在地上發出瘋狂的笑聲,“蕭六郎,你擊敗我了又怎樣?
你的眼睛看不見了,你連這片林子都走不出去!
你還怎麼去烽火營!
”
憤怒的黑風王擋在了顧嬌身前。
顧嬌本已處在失控的邊緣,卻拜眼睛的疼痛所賜,她恢複了一絲神智。
“老大,平安符給我。
”她伸出手說。
黑風王将平安符放在了顧嬌的手心。
顧嬌将平安符戴回了脖子上。
眼睛很疼。
還畏光。
她睜不開了。
她感受到了黑風王的殺氣,但眼下不是複仇的時候。
黑風王必須保存體力。
“老大。
”她叫住了黑風王,閉着眼輕輕地安撫着黑風王的情緒,也努力安撫着失控的自己。
黑風王貼心地跪了下來,讓顧嬌能夠輕松地騎上去。
顧嬌摸着馬鞍坐了上去。
黑風王站起身來。
顧嬌解了頭上的發帶,雙手捧住發帶蒙住自己的眼睛。
韓五爺被傷得無法動彈,然而看着顧嬌這副樣子,他忍不住出聲嘲諷:“怎麼?
你都這樣了還想去送密函嗎?
你看得見路嗎?
”
顧嬌握住缰繩,挺直脊背:“我是看不見了,但老大能看見。
”
韓五爺冷笑:“老大?
你說這匹老黑風王?
我承認它是一匹優秀的戰馬,可惜了,它在韓家十五年,從沒去過烽火營。
”
“它不用去。
”顧嬌說,“它就是在烽火營出生的。
”
在第一烽火營,軒轅厲的臨時小院,它一直住到一歲多才被接回軒轅家的府邸。
顧嬌俯下身來,輕輕撫摸着黑風王的鬃毛:“能記起來嗎,老大?
”
一定要記起來,就像記起你的主人一樣。
黑風騎不屬于韓家。
這險峻的三百裡,不是通關晉級的路,是帶所有黑風騎回家的路。
黑風騎等這一天許久了。
帶黑風騎回家,老大。
“嗤~”韓五爺譏諷地笑了,“蕭六郎,你莫要再徒勞了,你走不出這片林子的,你——”
他話未說完,就見黑風騎仰天長嘯一聲,猛地揚起前蹄,如離弦的箭矢,帶着顧嬌往東北疾馳而去。
那個方向是——
第一烽火營!
韓五爺氣得吐出一口老血來:“蕭六郎!
沒用的!
你的馬已經老了!
跑不了三百裡了!
它不到三十裡就得歇一下!
清風道長會追上你的!
韓家人也會追上你的!
”
……
電閃雷鳴,暴雨如柱,傾盆而下。
黑風王在冰雹一般的暴雨中疾馳,它已連續馳騁百裡,片刻也不曾停下。
它要帶黑風騎回家,也要帶顧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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