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與軒轅麒同乘一騎,就不方便抱着孩子了,她怕一個急刹車将孩子擠成肉餅了。
“老唐,給。
”顧嬌将孩子遞給了唐嶽山。
唐嶽山兩隻胳膊伸得直直的,恨不能将孩子拿得越遠越好:“我能拒絕嗎?
”
顧嬌揚起小下巴,神氣地說:“不能!
”
唐嶽山看了看鎮山鬼王一般的軒轅麒,認命地将孩子兜在了自己身上。
沒事,我是快有幹兒子的人了,我幹兒子雖不習武,可腦子靈光,等我把幹兒子救出來,讓他對付你們大小魔頭!
唐嶽山充滿自信地想着,感覺生活都美好了!
關于出城的計劃,他們想到了兩種,一種是喬裝打扮成商賈或百姓混出去,但這一條從他們抵達城區便被放棄了。
理由是城中居然戒嚴了,巡邏的晉軍多了兩倍,每條街道上都能看見晉軍的身影。
顧嬌思忖道:是鬼山的事傳到城主府了嗎?
他們以為我們從鬼山逃出來了,為了不讓我們出城才突然加強戒備的?
不論如何,若形勢緊張成這樣,城門基本是出不去了。
那就隻能實施第二個計劃。
“你們,在這裡,等着。
”軒轅麒說。
顧嬌與唐嶽山點點頭。
軒轅麒縱身一躍,沒入了夜色。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便扛着一個大包袱回來了,包袱裡裝着三套熱乎的晉軍盔甲,以及他們的符節與身份鐵牌。
“我不認識晉國文字,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名字啊?
”顧嬌嘀咕。
“别瞅我,我也不認識。
”唐嶽山說。
顧嬌坐在馬背上,歪頭看向軒轅麒,那布靈布靈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應該認識吧?
博學多才的第二任暗影之主?
隻見軒轅麒拿過鐵牌,無比誇張地松開手,讓鐵牌掉進了地縫:“哎、呀,掉沒、啦。
”
顧嬌滿面黑線。
你、其、實、就、是、不、認、識、叭!
這種鐵牌的作用一般是在戰死後方便辨認屍體所用,平日裡并不檢查,掉了就掉了。
另外,軒轅麒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小背簍,恰巧能将小嬰孩裝在裡頭。
可顯然僅僅有小背簍是不夠的,新生兒的哭聲是說來就來。
顧嬌剛把孩子放進墊了棉絮的背簍,孩子便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嗓子叫得三人齊齊一震!
太大聲了,天靈蓋都要讓這孩子的哭聲掀翻了!
唐嶽山臉色煞白,咬牙道:“别哭了!
小祖宗!
一會兒你把晉軍哭來了!
”
“嗚哇——嗚哇——嗚哇——”
他拽緊小拳頭,哭得驚天動地!
“恩人!
”
忽然,一個打着燈籠的婦人出現在了巷口。
她邁着小碎步朝唐嶽山走來,“真的是你!
”
唐嶽山一臉懵逼。
顧嬌認出了她,是昨日在巷子裡被晉軍欺負的人之一。
顧嬌當時沒現身,因此她隻認識唐嶽山。
“恩人,你救了我家小姐,你忘了嗎?
”她說着,看向唐嶽山懷中的嬰孩,說道,“剛出生的嗎?
”
顧嬌道:“他父親被晉軍殺了,他娘正在躲避晉軍的追捕,我們想帶他離開。
”
“我來吧。
”婦人将燈籠遞給唐嶽山,并伸出手将孩子從顧嬌手裡接了過來,“他應當是餓了,我家小小姐也是剛出生不久,家裡有奶娘,我抱去喂喂吧。
”
顧嬌:“有勞。
”
婦人忙道:“幾位若不嫌棄,請随我來。
”
幾人随她進了宅子。
這是個富庶的人家,隻可惜家中的男人都被抓走了,隻有女眷與一些丫鬟仆婦閉門惶惶度日。
婦人将孩子抱去了上房,孩子的哭聲須臾便止住了,看樣子是吃上奶了。
約莫半刻鐘,婦人從上房出來,來到花廳對顧嬌三人行了一禮,随後對唐嶽山:“我家夫人還在坐月子,不便出來答謝恩公的救命之恩,不過我家夫人說了,若是恩公不介意,可以先把孩子留在這裡。
等恩公忙完了手頭的事,再來接他。
”
婦人不笨,那位夫人也不傻。
他們身上穿着晉軍的盔甲,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
顧嬌問道:“會不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
婦人和顔悅色地說道:“不會,奶娘的孩子也在屋裡,兩個小家夥成天哭天喊地的,再多一個也無妨,沒人能察覺。
何況晉軍隻是打家劫舍,對幾個奶娃娃沒興趣。
”
顧嬌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此法可行。
“她說什麼?
”唐嶽山問。
顧嬌道:“她讓我們把孩子先留在這裡,等過幾日再來接走。
”
“會暴露嗎?
”唐嶽山問道。
顧嬌道:“可能性很小,屋裡有一個奶娘的孩子,還有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孩。
”
如此唐嶽山便放心了。
孩子的問題解決之後,三人繼續上路。
其間,軒轅麒順(打)走(劫)了一匹晉軍的戰馬,并現場逼迫那名晉軍教學了幾句晉國話。
而後他将人殺了,帶着顧嬌與唐嶽山去了城門口。
他放下頭盔的面罩,亮出自己的令牌,氣場全開!
守城的侍衛吓得一哆嗦,趕忙拱手行禮:“劉将軍!
”
顧嬌:“……”
你居然自己給自己搞了個将軍。
“天還沒亮呢,劉将軍要出城嗎?
”侍衛問。
軒轅麒端着架子,十分有排場地看了顧嬌一眼。
顧·小兵·嬌用現學的燕國話沉聲道:“大将軍密令!
開城門!
”
“……是!
是!
”
出城比想象中的順利。
顧嬌尋思着您老到底打劫了個什麼厲害人物,該不會是進城主府打劫了的吧?
“沒有。
”在顧嬌道出心底疑惑後,軒轅麒一本正經地否認。
他出城主府了。
是在門口打劫的!
出城後不久天就亮了。
他們一刻也不敢耽擱,火速朝曲陽城的方向奔襲而去。
黑風王是一匹優秀的領馬,在它的帶領下,黑風騎與晉軍戰馬的速度也發揮到了極緻。
顧嬌拽緊缰繩:“老大,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曲陽!
”
黑風王迎着烈烈西風,呼呼地在官道上馳騁着,他們走的是來時的那條近路。
下官道後,他們進入了樹蔭蔽日的林子,繞過蜿蜒小道與險峻山澗,一路往曲陽東城門而去!
上一次這般不計代價地奔襲還是在黑風騎統帥的最後一輪選拔上,從蒲城到曲陽的直線距離不足三百裡,可路不好走。
從又一片林子裡出來時,三匹馬的身上都帶了傷。
黑風王不敢停下。
軒轅麒一路追着,遠遠地看着它。
這樣的小阿月是他不曾預料過的。
小阿月剛出生時幾乎夭折了,他一度以為它會長不大。
可它不僅長大了,還成為了擊敗雄馬的新任黑風王。
它是最厲害的黑風王,比大哥的黑風王更加勇猛強大。
它在十六歲的高齡才參與了服役後的第一場戰役,而這也可能是它生涯裡的最後一場戰役。
打完這場仗,它就該退役了。
黑風騎由于訓練強度大,其壽命短于尋常戰馬。
為保證最大戰力,在黑風營沒有超過十二歲的戰馬,一般十三歲便會終止服役。
而它快十七了,仍在服役中!
軒轅麒看着它,也看着它馬背上英姿飒爽的小身影。
他們是世上最适合彼此的同伴。
……
太陽漸漸西斜。
黑風王一馬當先。
兩匹戰馬遠遠地跟着,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甚至顧嬌一回頭,已經看不見他倆了。
沒關系,曲陽城就在前面!
我先将信息送達也一樣!
“老大!
等走完這條官道,就能看見城樓了!
”
她話音剛落,黑風王忽然減慢了速度,顧嬌眉心一蹙,拽緊缰繩停了下來。
官道前方傳來了一大片急促的馬蹄聲,地面上的砂石都被震動了。
“這馬蹄聲……難道是來了一支騎兵嗎?
”
他們越走越近,顧嬌看見了他們高高舉起的旌旗。
竟然是——晉軍!
躲過了蒲城的晉軍,卻在這裡遭遇了另一撥晉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嬌首先排除了蒲城晉軍從大道上超過他們,然後殺了個回馬槍的可能。
大道比小道遠不說,他們的馬也是無論如何跑不過黑風王的。
這群晉軍像是從新城的方向過來的。
新城,南宮家的地盤!
這些晉軍是一早藏進新城的,如今朝廷十二萬大軍要來奪回新城,他們兵力不夠,守不住新城,索性棄城而逃。
他們是要去蒲城大本營的,這才與從蒲城過來的顧嬌遇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
顧嬌望着黑壓壓的晉軍,粗略估計,至少有一萬兵力。
而他們的動靜如此之大,距離曲陽城如此之近,竟然沒遭到曲陽兵力的阻擊。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曲陽城的兵力兵分兩路,幾乎傾巢出動,城中隻剩下不能作戰的黑風騎……以及剛好足夠守住城池的部分守軍。
這樣的安排是沒錯的,能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以便留下足夠多的兵力去對付蒲城的二十萬晉軍。
誰也沒料到顧嬌能夠與這群晉軍遇上。
畢竟若不是鬼山軍情告急,顧嬌絕不會選擇白天趕路。
顧嬌想躲開都來不及了,因為晉軍已經發現她了。
“前方何人?
”一名晉軍騎兵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