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永生難忘
鹿甯這麼說,顧謹堯并不覺得意外。
像他們這種在異能隊待過的,都受過非人訓練,不隻身體,還有思想上。
身心會比常人狠硬,思想也比常人忠誠,心胸更比常人寬廣,誓死效忠,永遠以大局為重。
關鍵時刻,為了大局,犧牲小我,甚至去死,都是常有的事。
隻是這事落到身邊人身上,就特别糾結。
所以顧謹堯拖到現在,才找鹿甯。
話就在嘴邊,卻如千斤重,怎麼都說不出口。
顧謹堯沉默很久,才開口:“很痛苦吧?
”
鹿甯很淡地笑了笑,“我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從前年就有,隻是在等一個契機。
和阿野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很知足。
這些開心,足夠支撐我過完下半生了。
”
她面色平靜,心緒甯和。
仿佛在說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
顧謹堯卻很清楚她心底的痛苦與難過,不由得肅然起敬,“你很令人敬佩,怪隻怪你父親。
”
鹿甯苦笑,“是啊,怪他太貪婪。
貪婪就像一粒沉睡的種子,平時還好,一遇到合适的土壤,就會發芽。
偏偏他是我父親,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又不能怎麼着他。
像我這種,要麼孤獨終老,要麼嫁個普普通通的獨生子。
嫁個父親強的富二代,都怕我爸等不及,把人家父親給害死了。
”
她後面是調侃的語氣,可能想活躍一下氣氛。
顧謹堯卻笑不出來,“我會補償你。
”
鹿甯婉拒,“不用,我和阿野交往,不是為了錢。
”
“不管怎麼說,你爸也做了不少貢獻,就當給他的吧。
”
鹿甯笑,“但是他也給顧家添了很多煩惱,扯平了。
”
顧謹堯默了默,“你回去休息吧。
”
“好。
”
回到艙房。
一進屋,鹿甯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秦野将她抱進懷裡,下颔抵着她的頭頂,肢體間透着依戀,“你們倆聊什麼了,怎麼聊這麼長時間?
我都等不及,要去找你了。
”
鹿甯平靜地說:“沒聊什麼,就說了下蔺老頭的事。
”
秦野牽起她的手,“手怎麼這麼涼?
”
鹿甯微微一笑,“走廊裡冷,起風了。
”
“睡吧,等會兒我們還得值班。
”
“嗯。
”
兩人上床,關上燈。
黑暗轟隆隆籠罩了整間房。
鹿甯異常沉默,默默盯着秦野堅硬冷峻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永生難忘。
三人聯手,帶着保镖,一夜警惕。
不給居心叵測之人,一絲下手的機會。
平安到天亮。
艙房恢複熱鬧。
顧北弦派人給三人準備了營養豐富的早點。
吃過早餐後,三人回房補覺。
郵輪宴會廳裡。
衆多賓客坐在碩大的圓桌前,熱熱鬧鬧地吃早餐。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氣。
一派歲月靜好。
顧北弦卻深知,這片歲月靜好,是因為有人負重前行。
顧南音穿着漂亮的禮服,坐在陸硯書和華琴婉這桌。
她夾在恩恩和小逸風中間,不時拿食物喂他倆,一口一個“小姑子”“小侄子”,叫得好甜。
顧北弦和蘇婳也坐在這一桌。
蘇婳不時給母親夾吃的,一邊是養母蘇佩蘭,一邊是生母華琴婉。
給這邊夾完,不忘給那邊夾,不偏不倚。
顧北弦則給蘇婳夾菜。
陸硯書坐在上座,看看妻子,看看一大一小兩個親生女兒,再看看小外孫、女婿和繼子的媳婦顧南音,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
原以為後半生就守着瘋了的華琴婉,孤苦地過完這一生。
沒想到蘇婳竟然是他的親生女兒。
更沒想到華琴婉的瘋病能好,還給他生了個聰明貼心的小女兒。
正當陸硯書心滿意足,無限感慨之際。
一道幽怨的目光,朝他們這桌看過來。
是顧傲霆。
顧傲霆哼一聲,扭頭對秦姝說:“你看看,養孩子有什麼用?
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大了,全跑陸硯書那桌去了。
兒媳婦過去就罷了,兒子也像不值錢似的,往那裡鑽,連我大孫子都被拐去了。
”
秦姝夾起一隻海參塞進他嘴裡,“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
顧傲霆委屈,“你是親老婆嗎?
一點都不護着我。
”
秦姝掃他一眼,“北弦和你同一公司,成天同進同出。
每到周末,你就往小逸風跟前湊,連姓都是你的姓。
就今天日子特殊,一家三口,跑去硯書和琴婉那裡坐一下,你就開始發牢騷,心怎麼那麼強呢?
”
顧傲霆想了想,也是。
連忙把海參咀嚼完咽下去,他換了副笑面孔,“夫人說得極是,是我狹隘了。
以後要向夫人學習,做一個心胸大的人。
”
嘴上這麼說,顧傲霆的視線卻一直黏在小逸風身上。
腳後跟半擡,做出随時往前撲的架勢。
生怕顧南音給小逸風喂錯東西,更怕小逸風從寶寶椅上摔下來。
一顆心啊,全撲在寶貝大孫子身上。
顧傲霆的老友楚硯儒,正好相反。
視線一直悄無聲息地落在華琴婉身上。
想看,又不敢看,就偷偷摸摸地用眼角餘光瞟。
面上看不出,心裡卻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當年他沒出軌華棋柔,那麼陸硯書的幸福,就是他的。
溫婉漂亮的妻子,清雅聰慧的女兒,帥萌可愛的小外孫。
一切一切,全都是他的。
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巴爛。
腳上忽然鈍鈍一痛。
楚硯儒低頭一看,是老母親拿腳踩他。
楚硯儒不悅,“媽,無緣無故的,您踩我腳做什麼?
”
楚老太太拿眼剜着他,壓低聲音罵道:“都怪你!
放着好好的老婆不知道珍惜,去勾搭小姨子。
替人家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到頭來什麼也沒落着。
看看顧傲霆,看看陸硯書,再看看你,啥也不是!
”
楚硯儒也是好面子的人。
兒子的大喜之日,被母親劈頭蓋臉一頓訓斥,臉上挂不住。
他灰頭土臉,看向楚墨沉,“你和南音領證都兩年半了,怎麼一直沒孩子?
”
楚墨沉回:“已經開始備孕了。
”
楚硯儒臉色這才稍微好看點,“你倆基因好,多生幾個。
”
楚墨沉想也不想,“這個得看南音,她說了算。
”
楚老太太語重心長,“墨沉啊,你以後可别跟你爸學,守着南音好好過。
雖然南音那孩子咋咋呼呼的,但是心眼兒好,你别做對不起人家的事。
老話說,女主财,老婆是家裡的财位。
傷老婆,破财,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
”
難得聽奶奶說這麼正的話,楚墨沉道:“不會。
”
忽聽楚老太太重重歎了口氣,“鎖鎖那丫頭死得可惜,要真是你爸的親閨女該有多好。
當年,我沒少疼她。
她生的那個小男孩,聽說被華天壽收養了。
我見過一次,長得很俊,可惜了。
”
楚硯儒的父親楚岱松,咳嗽一聲,“你少說兩句吧,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
楚老太太斜他一眼,“華天壽得過白血病,身子骨不比從前硬朗,他要是先走了,那孩子可怎麼辦?
可憐唉。
”
一桌人皆低頭吃飯,沒人回應她。
婚宴要連擺三天。
衆人有要提前離開的,就會派船送回去。
有空閑的,就在郵輪上吃喝玩樂。
想沖浪的,想玩的,想下海浮潛的,郵輪上設備應有盡有。
想去附近小島玩的,也有專人奉陪。
擺到第三天,郵輪上來了個不速之客。
是鹿巍。
上了郵輪,找工作人員問清楚顧傲霆的房間。
鹿巍氣勢洶洶,直奔顧傲霆的艙房而去。
砰砰敲門。
顧傲霆打開門。
鹿巍睨他一眼,“顧傲霆,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
有你這樣辦事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