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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阿堯現身

離婚後她驚豔了世界 明婳 7451 2024-10-09 09:59

  抱着蘇婳來到停車的地方,顧北弦單手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副駕駛。

  蘇婳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蒼白的小臉梨花帶雨,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任誰見了都心疼。

  顧北弦上車幫她系好安全帶,抱了抱她,在她耳邊低聲說:“堅強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蘇婳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外婆,外婆走了。

  她沒有外婆了。

  顧北弦一路将車開得飛快。

  終于抵達醫院,他下車,拉開車門。

  蘇婳從車裡下來,差點摔倒,腿軟得走不了路。

  顧北弦幹脆又把她抱在懷裡,大步朝住院部走去。

  來到病房裡,蘇佩蘭正捂着臉痛哭流涕。

  外婆躺在病床上,身上用一床白色床單蓋住,臉也被蓋上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蘇婳心髒驟然一緊,像被人拿繩子勒住了,疼得無法呼吸。

  她掙紮着從顧北弦懷裡下來,踉踉跄跄地朝床前走。

  顧北弦急忙扶住她。

  醫生掀開白布,讓她再看最後一眼。

  外婆眼睛緊緊閉着,臉色蒼白得發灰,嘴唇已經發青了。

  “噗通”一聲,蘇婳跪到地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拼命地擦。

  她要好好看看外婆,可是怎麼擦,都擦不幹。

  她趴在床邊,抱着外婆的腰,歇斯底裡地哭喊着“外婆啊,外婆”,可是外婆再也無法回答她了。

  她去拍她的臉,想把她叫醒,可是外婆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覺得自己好孤單啊,好孤單,内心深處是深不見底的悲涼。

  外公走了,外婆也走了。

  最親的兩個人相繼離她而去。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孤兒,孤零零的。

  顧北弦怕她膝蓋跪在冰涼的地闆上會受涼,扶她起來。

  蘇婳固執地跪地不起。

  顧北弦隻好拿了枕頭墊到她膝蓋下,又去衛生間接了溫水,把毛巾打濕,不停地給她擦眼淚。

  哭到最後,蘇婳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嗓子也哭啞了,就木木呆呆地跪在那裡,看着外婆的臉,一動不動。

  蘇佩蘭要把母親的遺體送回老家蘇村,和她父親葬在一起。

  顧北弦出去給助理打電話,讓安排靈車和殡葬事宜。

  一個小時後,手下人找來靈車,把外婆的遺體擡進車裡。

  一行人開着好幾輛車,浩浩蕩蕩地往蘇村開去。

  找的專業殡葬團隊,很快把靈棚搭好,給外婆穿上壽衣,放進棺材裡。

  晚上蘇婳一身重孝守靈,顧北弦陪着。

  夜深了,他勸她去睡一會兒。

  蘇婳極輕地搖了搖頭。

  顧北弦派人搬來被褥打了地鋪,硬把她按到被褥裡,讓她躺會兒。

  守靈的這幾天,蘇婳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呆地跪着,實在撐不住了,才眯一會兒。

  她不睡,顧北弦也不睡,好生看着她。

  怕她悲傷過度暈過去,怕她孤單害怕,怕她想不開,更怕失去她。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就隻是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肩膀給她靠,默默地陪伴着她。

  長明燈下。

  她漂亮的小臉蒼白得如同冷月,毛茸茸的大眼睛沉痛如水,長長的睫毛垂着,像瀕死的蝴蝶耷拉下翅膀。

  她憔悴得沒個人樣,犟犟地跪在外婆的棺材前,一動不動。

  瘦瘦薄薄的身子在橘色光影裡,形銷骨立。

  這幾天,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心疼她。

  以至于很多年後,顧北弦都忘不了這個畫面,想起來,心就一揪一揪的。

  院子裡。

  一個嘴比較損的本家親戚,湊過來對蘇佩蘭說:“你女婿腿腳這不是挺好的嘛,之前聽說是殘疾,隻能坐輪椅?

  蘇佩蘭知道她們背後都笑話她,為了錢,把閨女賣給一個殘廢。

  她掀起紅腫的眼皮,斜了那個親戚一眼,“我女婿那隻是受傷,暫時坐輪椅,腿一年前早就好了。

  親戚撇了撇嘴,“是嗎?
那好得還挺快。

  “當然,我女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親戚笑了笑,陰陽怪氣地說:“聽說你親家很有錢,小婳在他們家會不會受氣啊?
咱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家庭,跟人家那種大家庭不能比的。

  蘇佩蘭一個冷眼飛過去,“沒有的事,他們家人可尊重我閨女了。

  親戚咂咂嘴,“那你親家怎麼沒來人?
打心眼裡還是瞧不起咱們的,高枝兒不好攀啊。

  “人沒來,禮錢到了,親家奶奶和親家母每人往我卡裡打了二十萬。
我女婿對我閨女好得不得了,這幾天他白天黑夜一直守着她,眼都不合一下。
這種程度,你家女婿沒錢也做不到吧?

  蘇佩蘭向來快人快語,有仇能當場報的,絕對不留着過夜。

  那親戚是她一個堂姐,從小就嫉妒她比自己優秀。

  本來想借着這個機會,好好埋汰她一頓的,結果讨了個沒趣,啧啧幾聲黑着臉走了。

  三天後。

  要把外婆的遺體拉去火化。

  天剛蒙蒙亮,顧北弦端來碗,讓蘇婳吃飯。

  她哪有心情吃飯啊,但是老家習俗講究,火化前子孫不能空着肚子。

  蘇婳草草扒了兩口。

  靈車來了,顧北弦的手下和幾個本家親戚把外婆擡上靈車。

  蘇佩蘭和幾個本家親戚大娘嬸子,大聲啼哭不止。

  蘇婳淚流滿面地站在靈車旁,站在離外婆最近的地方。

  她在心裡悄悄地說:外婆,你不要怕啊,我在。

  習俗是逝者家人扶着靈車出門,車後的隊伍頗為壯觀,除了親戚村鄰,還有外婆的學生。

  靈車緩緩啟動。

  蘇婳抓着靈車的把手淚流滿面,一直跟着靈車出了村子。

  靈車駛向馬路,開始加速,她伸出去的手離冰涼的車門越來越遠。

  天好像塌了一樣。

  她難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拼命地伸着手,跑着去追靈車。

  顧北弦怕她出危險,急忙攔住她。

  蘇婳哭得渾身發軟,倒下。

  顧北弦把她扶起來,像抱小孩子那樣緊緊地抱在懷裡。

  她走不了,就伸手去夠,手也觸碰不到,靈車離她越來越遠。

  她看着漸漸消失不見的靈車,哭到發不出聲音。

  回家的路上,在路邊吐了又吐。

  顧北弦幫她擦幹淨嘴邊的污物,溫聲安慰她。

  她能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環繞,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隻知道,靈車上那人是她的外婆啊,她即将被大火焚燒。

  她要徹底失去外婆了。

  她再也沒有外婆了,再也沒有。

  外婆火化完,骨灰被送回來。

  下葬的那天,天陰沉沉的,天空飄着毛毛細雨。

  長風灌過泥濘的小路,冷得徹骨。

  蘇婳在顧北弦的攙扶下,和母親及親戚來到村後的柳樹林裡,要把外婆葬到外公的墳旁。

  柳樹林裡陰氣森森的,大白天,都覺得寒氣襲人。

  但是外公葬在這裡,外婆也即将葬在這裡,蘇婳絲毫不覺得可怕。

  外公墳墓不遠處,葬着曾經救過她性命的阿堯。

  她摯愛的三個人,都長眠于此。

  她覺得這裡很親切。

  蘇婳靜靜地靠在顧北弦身上,看着黃土一鍁一鍁地灑在外婆的棺材上,漸漸把土坑填平,堆出了一個新墳,很快立上刻好的石碑。

  紙紮的花轎和紙人被焚燒,火光熊熊燃起,在風的嗚咽聲中,燎紅了半個陰冷的柳樹林。

  烏鴉嘎嘎叫着飛到遠處的樹上。

  蘇婳盯着石碑上外婆的照片,淚如雨下。

  顧北弦不停地幫她擦眼淚。

  哭着哭着,蘇婳忽然笑了,紅着眼圈對他說:“我不該傷心的,我應該替外婆高興才對。
她去找外公了,外公才是她最想陪伴的人。
他們葬在一起,互相做伴,再也不會孤單了。

  顧北弦嗯了一聲,沉默地凝視着她紅腫的眼睛,很想說:百年之後,我們也葬在一起吧。

  張了張嘴,終是沒說出口。

  不合時宜,也怕世事無常,承諾了又做不到。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把手裡的傘全部傾向她那邊。

  喪事結束後,顧北弦扶着蘇婳往回走。

  接連幾日,茶飯不思,蘇婳瘦到極緻。

  單薄的身影像細瘦的竹,細骨伶仃的,仿佛風一吹就要倒。

  顧北弦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恨不得替她承擔所有的痛苦。

  走着走着。

  突然,他瞳孔一硬,瞥到村邊的斷橋旁,站着一抹高挑的身影,正遠遠地朝這邊看過來。

  男人身姿鋒銳,穿黑色沖鋒衣,烏黑的短發,臉上戴着口罩,腿很長,渾身散發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氣勢。

  他如同一尊石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黑漆漆的眼睛很深很靜地望着蘇婳。

  哪怕隔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他眼裡沉痛的深情。

  顧北弦心髒猛地一沉。

  直覺那就是阿堯。

  身形和楚墨沉給的照片裡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眼底漸漸寒霜彌漫,顧北弦把傘朝前傾了傾,擋住蘇婳的視線,不讓她看到阿堯,也不讓阿堯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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