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喬惜,你該活在光裡
沈玄知像是沒看見她似的,直接走了過去。
霍思嬌直接站在原地,表情都僵了。
“沈玄知!
”
她轉過身,揚聲喊道。
那人緩緩停了下來,側身眉眼沉沉看着她,似乎在問做什麼。
他長相不是傳統的美男,也不如鐘意那麼精緻矜貴,而是像蕭瑟的青松籠着幾分病氣,膚色透着病态的白。
這張臉很耐看。
他的脊背始終都挺得很直,通常面無表情卻能夠感受到一股無法忽視的冷感。
好像沒什麼事會讓他動容。
他應該,從來都不習慣接納别人的善意。
他問:“有事?
”
霍思嬌鼓起勇氣說道:“需要幫忙嗎?
要不我給你打水吧,你可以回房照看你母親?
我嫂子不是說需要你自己拔針嗎?
”
“大小姐知道醫院水房在哪裡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緩卻總叫人覺得是嘲弄。
霍思嬌心裡被激起了一股鬥志:“别小看我,我當然知道醫院的水房在哪裡。
我跟在嫂子身邊幫了不少忙。
”
她伸手就去拿水壺,卻握住了他的手。
意外的有點涼。
“沈玄知,我是覺得你上次幫了我嫂子,我們霍家是知恩圖報的。
所以這才幫你,沒别的意思。
”
兩人的手都搭在熱水壺上,沒有松開。
霍思嬌發現他的手腕上還有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圓潤沉厚,色澤如漆。
他還信佛嗎?
沈玄知眼眸漆黑幽深看着她:“霍家沒告訴你,我是收了錢辦事嗎?
咳咳……”
“什麼?
”
他一使勁拿過了熱水壺,捂着心口咳嗽邁開腿往前走去。
“沈玄知!
”
霍思嬌喊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半年前……”
瘦削的男人絲毫沒有影響,連腳步都不曾停下,直接往水房走去。
霍思嬌鼓着腮幫子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酸酸的還是第一次被忽視得這麼徹底。
她就不信了,她這小暴脾氣還偏喜歡迎難而上!
沈玄知走進了水房,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那裡似乎還殘存着溫度。
她身上噴了很好聞的香水,手心也是滾燙的,像是能夠溫暖身邊的人。
比那一天漂亮多了。
像是皇家花園裡被嬌養的玫瑰,不适合生長在貧瘠的土地上。
……
傍晚。
喬惜下班。
外面的雨越發大了,瓢潑而下幾乎都會影響人的視線。
醫院門口一到雨天就徹底堵死了,還有些沒素質的司機一直按喇叭。
雨聲,滴滴車聲,加上人聲嘈雜不斷。
天也被烏雲籠罩,黑得徹底。
霍思嬌下午就離開了,說是臨時有事。
喬惜沒多問,隻覺得她今天心不在焉十分古怪。
喬惜走到醫院門診處,望着外面擁堵的車輛。
她想可能老陳的車子也開不進來,她該去借一把傘走到對面的商廈等老陳。
她剛起了這個念頭,就看到了大雨滂沱間撐着傘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邁上了台階。
雨水濺到了他的西裝褲腿上。
隔着朦胧的雨霧,都能夠看清他那張俊臉。
是霍行舟呀。
喬惜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笑容看着他,語氣輕快:“你怎麼來了?
”
“下大雨了,來接你。
”
他執着黑傘的手冷白,将她擁到了懷中,“走吧。
”
喬惜躲在他的懷裡,聽着雨點噼裡啪啦地落在了傘面上。
好像外面的世界再紛雜,她都有一方溫暖的地方可以躲。
她的心跳得快了一些,連心都是暖暖的。
老陳就将車停在醫院對面的臨時停車場,看到他們來了連忙打開了車門。
“少爺,少夫人。
快上車,外面的雨太大了。
”
雨勢太大,老陳說話都是連喊帶吼的。
喬惜被霍行舟輕輕地推上車,她坐到了最裡邊。
霍行舟進車内的時候,身上帶着水汽。
他的半個身子都濕了,剛才雨傘全都偏着喬惜這邊。
喬惜連忙說道:”快把外套脫下來。
老陳,麻煩你開個暖風。
”
“好的,少夫人。
”
喬惜又從中控台的櫃子裡面翻找出了幹淨的毛巾,遞給他。
霍行舟将西裝外套脫掉,白襯衣也濕了,看着還有點透。
他拿過毛巾擦了擦身上滴落的水珠,可襯衣是怎麼都擦不幹的。
喬惜說道:“要不,襯衣也脫了吧?
”
她話音落下,前後座的擋闆“啪”一聲落下。
老陳非常識趣不去看小夫妻之間的相處。
他就是個開車的工具人。
後座的空氣突然暧昧了起來。
霍行舟解開了襯衣扣子,将白襯衣都脫下,露出了精壯的身材。
他将手中的毛巾遞給了喬惜:“後背擦不到,幫我。
”
說得一本正經的,還主動背過身來。
喬惜接過,擦拭着他的後背,目光卻掃到了他幾乎隐沒在西裝褲裡的那枚紅痣。
喬惜逼迫自己将視線挪到了别處,臉頰泛着紅意。
哪怕早就體會過這具身體蘊含的力量,可卻依舊忍不住面紅耳赤。
她怎麼也心思浮動。
喬惜口幹舌燥,轉移話題:“我今天在醫院遇到沈玄知了。
他母親生病了,需要我出手。
我想,他之前收錢興許是要給母親治病的。
”
霍行舟對海城的家族如數家珍,說道:“沈家還有債務沒有還清,沈玄知參加試針大會是為了豐厚的獎金。
二十多年前,沈玄知父親被設局欠下債務,沈家變賣家産也抵不過。
他父親跳樓,這事在當時鬧得很大。
沈氏一族從此窮困潦倒,病疴纏身。
”
霍行舟看了喬惜一眼說道:“你别看他是個瘦弱的病秧子,心機城府不比我少。
誰都能被他當成棋子利用。
這樣的人,隻能合作,不能交心。
”
他提醒喬惜,也是怕她被沈玄知當成踏闆。
喬惜抓住了關鍵點:“沈家敗落,是被算計的?
”
“沒證據。
”
霍行舟既然這麼說,那就說明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了。
喬惜聲音清冷:“如果是我經曆這樣的事,我心裡也有恨。
”
奶奶去世,她心裡就藏着無盡的仇恨。
何況沈玄知是背負一族的命運,難怪他的眉眼間有驅不散的郁氣。
霍行舟握住了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指尖:“喬惜,你這雙手永遠都是用來救人的。
”
那些肮髒詭谲的手段,讓他去使。
他們中總要一個人是明明白白活在光裡,那些人不配讓她的人生沾上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