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

　　喬惜才開口說道：“我剛才看到了一個熟人。
”

　　霍行舟坐在她的身邊，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輕聲說道：“你很在意嗎？
”

　　“你知道是誰？
”

　　“嗯，陸映雪。
她出獄之後我有派人去追查她的行蹤，畢竟是個定時炸彈。
我不能讓她的存在威脅到你，她很偏執。
”

　　霍行舟是想要将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中的。

　　但陸映雪好像已經“改邪歸正”了。

　　出獄之後，因為曾經的經曆，她不能回到熟悉的領域。
而是住到了帝都的老破小，找了一個清潔工的工作。
有時候也會給小區裡面的老人診治收取一些低廉的費用，可以維持日常的生活。

　　“沒想到她淪落到這種境地，我以為她出獄之後是從事中醫行業了。
雖然她人品不怎麼樣，但醫術确實還不錯。
”

　　“一切都是自找的。
”

　　霍行舟沒有那麼多憐憫心，陸映雪做的事足夠她老死在獄中。
隻是她到最後關頭醒悟了，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喬惜想的比較多。

　　“她是程爺爺的外孫女，而程清念在鄉下。
她應該很惦記着這個女兒，我總覺得她會讓陸映雪回到月亮村生活。
”程清念恨的是陸半農，她對女兒是全心全意疼愛的。

　　慈母心。

　　喬惜不覺得她會一直狠心下去。

　　霍行舟知道更多内情，淡淡地說道：“她找過，但陸映雪不答應。
”

　　“為什麼？
”

　　難道在帝都苟且偷生，比回到月亮村還要好嗎？

　　霍行舟轉頭看着她，說道：“因為你啊。
”

　　“我？
”

　　喬惜不明白，這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月亮村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在海城做出的事業越大，那些人口中念叨你的次數就越多。
連程老先生都以你為榮，而陸映雪身上有太多的污點。
村民因為你的緣故，也知道她的事。
她要是回去，就一輩子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了。
但凡還有一些骨氣，她都不會回去。
”

　　陸映雪是輸了。

　　可她可能内心深處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經他一說，喬惜明白了。

　　她緊緊抿着唇，沒有多說什麼。

　　陸映雪就是她人生的一個過客，沒有必要為這樣的人浪費更多的時間。

　　可是。

　　站在原地的陸映雪内心就沒有那樣平靜了。

　　她看着喬惜坐在豪車内，看着她剛領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國醫勳章，看着她這些年步步高升。
名望比曾經的父親還要盛，看着喬惜成為人生赢家。

　　而她呢？

　　她是陰溝裡的老鼠。

　　生怕自己的經曆被人知道，害怕旁人指指點點說她是個坐過牢的女人。

　　她生活在陰暗處，一輩子仿佛都見不到光了。

　　誰能想到以前的陸映雪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呢，她也是帝都雙姝之一呀。

　　陸映雪低頭看着自己粗糙的雙手，上面已經有了老繭，手背也泛起了青筋。
根本就沒有曾經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膚了。

　　她很害怕剛才喬惜認出她。

　　如果知道是她的話，喬惜一定很得意吧，指不定還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以前居然和她作對。

　　陸映雪站在原地太久，差點忘了這裡是大禮堂的門口。

　　除了喬惜之外，還會有更多熟人經過。

　　“陸映雪！
發什麼呆呢，你工資不想要了！
這裡都沒有拖幹淨……”負責衛生外包的經理不耐煩地高聲喊了一句。

　　陸映雪縮了縮肩膀，立馬拿着拖把走過去了。

　　“陸映雪？
她是陸映雪？
這個名字好熟悉！
”

　　“不會是同名吧？
聽說那個陸映雪出獄了！
”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也許是經理的聲音太大了，那些陸續出門的中醫都聽到了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好像真的是陸映雪，我認得這張臉！
以前我父親說他們陸家父女就是中醫界的蛀蟲，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我們這行還能發展得更好！
沒想到她竟然淪落到清潔工……”

　　“是呀，我記得她做過的許多事迹，啧啧……”

　　陸映雪聽到那些議論，低着頭将拖把丢下，快步跑走了。

　　那經理還在她身後破口大罵。

　　陸映雪跑到無人的角落，雙手捂着臉放聲哭泣。

　　她真的後悔了！

　　如果一開始沒有按照父親的主意去做，如果她從一開始就真的做個純粹的中醫，未必沒有喬惜今日的成就。

　　從那天，她起了壞心思想要用一場火災毀掉喬惜，卻意外殺了她奶奶開始，就錯了。

　　從此步步錯。

　　再也沒有回頭路！

　　……

　　另一邊。

　　鐘意和鳳南汐坐上了車。

　　鳳南汐的心中還想着喬惜那些話，鐘意需要的是熱烈不計代價的偏愛。

　　她有呀。

　　“鐘總，我請你吃飯吧。
”

　　鳳南汐看着行駛的車輛輕聲說道，“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栽培，我知道有家法式餐廳做得不錯。
剛好到了飯點，我請你吃個飯表示謝意。
”

　　鐘意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轉性了？
”

　　昨天對他說話還像是炮仗似的呢，今天就要請他吃飯。

　　“不會是給我準備了鴻門宴吧？
”

　　“怎麼會！
我是真心的，我們一起吃飯。
”

　　這也算是約會吧。

　　鐘意不置可否，“公司還有事，沒空陪你吃飯。
想請我的話下次要提前預約，不然沒時間。
”

　　“鐘總，我看過您的行程了。
你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以去吃這頓飯，下午的會議還早呢。
”

　　“有備而來？
”

　　鐘意散漫地說道。

　　鳳南汐點了點頭，她再不主動挑明一切。

　　黃花菜都涼了！

　　暗戀隻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眼前的男人怎麼會知道她喜歡了他那麼久。

　　她自己鬧着離職，有什麼作用呢？

　　“鐘總，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剛好借着這頓飯，說個明白。
”

　　“看來你給我安排好了。
地址發給我，我導航過去……”

　　“我來輸入。
”

　　鳳南汐在導航搜索欄輸入了餐廳的名稱，直接啟動車載導航。

　　今天沒有萬江那個電燈泡，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了吧。

　　鐘意瞥了一眼顯示屏，直接按照導航路線開到了那家号稱帝都最浪漫的法式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