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你叫明珠,難道我們連珍珠首飾都不能戴了?
一時間,好些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倒是順着于明珠的話,細細端詳起庭院中那棵新發出嫩芽的樹來。
“是杏樹嗎?
”
“明珠怎麼認出這是杏樹的?
我看着倒不像。
”
“問問阿珂不就知道了?
”
衆人又把視線看向聶聿珂。
聶聿珂“咦”了一聲,偏頭問身邊伺候的丫鬟:“水綠,這是杏樹來着?
”
叫水綠的丫鬟嫣然一笑:“四小姐,您忘啦?
去歲您院子裡的海棠樹病了,招了好些蟲子進來,就挪出去了。
這是花匠新挪進來的樹,确實是杏樹來着。
”
“當真是杏樹呀。
”聶聿珂又“啊”了一聲,看上去有些愧疚,同杏杏道:“鄉君莫見怪。
”
大多數小姐都沒反應過來,聶聿珂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人反應快些,也“啊”了一聲,悄悄跟身邊的人說:“…我記得福綏鄉君,閨名叫杏杏來着。
”
好些人聽見了,這才反應過來,面面相觑。
這個…好像是有些不妥,但好像又…怪不得旁人。
畢竟,這位福綏鄉君的閨名,起的也太随意了。
杏啊梨啊,這種果子類的吃食名字,哪家貴女起名會叫這個呢。
于明珠身邊的丫鬟,喚作錦書的,笑道:“奴婢倒是想起一樁事來。
是奴婢家鄉的說法,說是起個賤名好養活。
”
這話倒是讓人更不好接了。
于明珠微微闆起臉來,輕輕的呵斥丫鬟:“胡言亂語。
”
她面上帶着幾分歉意,同杏杏道:“鄉君莫見怪,我這丫鬟說話不過腦子。
”
杏杏慢慢的“哦”了一聲,并不見怪的樣子,反而笑得唇紅齒白,可愛又明媚,歪頭問于明珠:“那于小姐是怎麼看的呢?
”
于明珠沒想到杏杏會反問她,微微一頓,很是聰明的回道:“鄉君的名字自然是質樸可愛…”
杏杏打斷她,撫掌笑了起來:“于小姐說得很是。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大家也不要在意,難道我叫杏杏,就不許大家吃杏子了嗎?
哪有這般霸道?
”
說着,杏杏笑容甜美,手輕撫了下發上的珠钗,微微一晃,正好對上身後的日光,珠钗上的珍珠華韻流轉,美不勝收,“同一個道理,就像于小姐閨名喚作明珠,難道我們連珍珠首飾都不能戴了麼?
”
大家都笑了起來,隻有于明珠強作笑顔,眼裡閃過一抹陰郁。
杏杏這應對方式很是得體,隻言片語便将名字帶來的些許尴尬消散了去。
更有人注意到了杏杏頭上這柄珠钗,大家都是跟皇室沾親帶故的,自然是認了出來,驚道:“鄉君,你這珠钗的制式……看着像是内造的東西呀。
”
杏杏點頭道:“是先前皇後娘娘賞下來的。
”
大家一聽是皇後娘娘賞的,都圍了上來:
“竟是皇後娘娘賞的?
”
“哇,方才我就想說,鄉君這珠钗看着就不似凡品,原來是皇後娘娘賞的。
”
“鄉君真是得皇後娘娘喜愛啊,讓人羨慕得緊。
”
你一言我一語的,哪裡還管是杏樹還是什麼旁的事。
其中一位小姐無意道:“我記得阿珂那兒也有一柄皇後娘娘賞下來的珠钗。
”
聶聿珂輕輕咬了咬唇。
她确實有一柄,但那是她十歲生辰前,她陪父親進宮看皇後娘娘,那柄珠钗就放在皇後娘娘手邊的小幾上,想來應是皇後娘娘拿着在把玩。
當時她一看就喜歡上了,眼神一直在那珠钗上粘着,皇後娘娘當時還笑着搖了搖頭,說這珠钗小女孩戴不太合适。
當時她年歲小,仗着皇後姑母喜歡她,倔強的沒說話,不說要,也不說不要。
皇後娘娘便笑歎着讓嬷嬷把那珠钗包起來給了她,說作為她十歲生辰的禮物。
那是一支純金打造作出梅枝模樣的珠钗,珍珠點綴為梅蕊,钗柄化作斜逸的梅枝,自有一派風骨。
等聶聿珂拿着這珠钗歡天喜地的回了恩國公府,卻發現,皇後娘娘說的沒錯,這珠钗好看是好看,可不适合小姑娘。
可再後悔也晚了。
那柄珠钗聶聿珂很少戴在頭上。
眼下再看杏杏頭上這柄珠钗,嬌俏可愛,正合适她們這個年齡。
聶聿珂隻覺得眼發熱。
她自然不是在意一柄什麼珠钗,可這珠钗,代表的是皇後姑母的喜愛啊…
“阿珂?
你那柄珠钗呢?
”
旁人的喚聲,讓聶聿珂回過神來。
聶聿珂笑笑:“在我妝奁中放着呢,隻是到底是姑母所賜,不好時時戴出來罷了。
”
問話的那人颔首:“也是。
”
這事便這麼略了過去。
隻是聶聿珂視線總會時不時被杏杏頭上那柄華美又嬌俏的珠钗吸引。
她抿了抿唇,把話題引到了大家準備好的才藝上頭。
很快,便有一位貴女為大家吟詠了她以“樹”為題做的詩。
一詩畢,大家都熱烈的鼓起掌來。
“不愧是才女。
”
“才貌雙全!
”
那貴女矜持一笑,看向于明珠,态度裡帶了幾分隐隐的挑釁:“明珠,你向來文名在外。
大家提起京城才女,總會想到你。
不如你也來一首?
”
其實這多少有些不公平了,畢竟一個是精心準備,卻讓另一個現場發揮。
于明珠委婉的推辭:“你珠玉在前,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吧?
”
那貴女笑得越發矜持:“你怕了?
…聽說你三兄今年也要下場春闱,劍指三元,你總不能丢你三兄的臉吧?
”
于明珠神色淡了下來,無奈一笑:“你既提到我三兄,我也不好再避。
”
她微微沉吟,問那要作畫的貴女借了筆墨,揮灑潑墨,把詩寫了出來。
大家湊過來一看,紛紛叫好。
先前準備了作詩的貴女一看自己的确實比不過于明珠,倒也直爽,坐了回去,撇了撇嘴:“不愧是信國公府的璀璨明珠,是我輸了。
我就知道,先前你說什麼班門弄斧,其實是在笑話我才是。
”
于明珠在旁邊丫鬟備下的清水中淨了手,無奈一笑:“你這張嘴啊,我是不作詩不是,作詩也不是。
反正總要被你說幾句的。
”
大家都笑了起來。
聶聿珂也是佩服于明珠,這都能讓她圓回去。
那首詩,其中透出的巧思,說于明珠是現場所做,她打死都不信。
這八成是在家時就做好了,隻是隐而不談,就等着那傻子上去挑釁,這才顯出她的才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