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從女學裡滾出去
楊香蝶方才是真沒認出杏杏來。
畢竟這已經過去好多年,杏杏也已經長開了,同小時候長得不大一樣了。
再加上在楊香蝶心裡,喻家就是犄角旮旯裡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一家,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在京城碰到他們。
可眼下,在她看到杏杏的時候,她心底某扇隐秘的記憶之門,就那麼被悄悄喚醒了。
楊香蝶臉色頓時都變了。
畢竟過了快十年,楊香蝶其實也記不太清杏杏的長相了,但當她凝視杏杏的時候,出乎她意料的,她竟是把杏杏的名字脫口而出。
楊香蝶的富商男人露出幾分喜色來,剛要開口詢問楊香蝶是不是認識這位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小姑娘,就見着他這小夫人臉色都變了。
楊香蝶這富商男人姓郝,叫郝福。
郝福心裡咯噔一聲,見自己這小夫人臉色變得極不自然,知道這事必定不對勁。
還有,先前,那非富即貴的小姑娘,喊他這小夫人什麼來着,楊娘子?
可他這小夫人不是姓孫麼?
郝福眯了眯眼。
杏杏在楊香蝶叫破她名字後,神色倒是沒變。
“這麼多年沒見,楊娘子過得好像挺好的。
”杏杏道。
楊香蝶卻如臨大敵,下意識把女兒拉到了自己身邊,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你……你想說什麼!
”
杏杏挑眉:“我沒想說什麼,就是想說,兩個小女孩兒打架,事情眉目還沒弄清楚,你們這般就開始辱罵,不太好吧?
”
楊香蝶臉色極為難看,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倒是郝福察言觀色,咳了一聲:“确實有不妥之處……要不,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
楊香蝶沒吭聲,倒是她懷裡的小姑娘很不高興的叫了起來:“就是個沒爹的野種——”
郝福趕緊捂住了女兒的嘴巴。
安甯歆氣得發抖。
杏杏扶住安甯歆的胳膊,安甯歆深吸一口氣,強忍下來,有些生硬道:“你們跟我進屋。
”
郝福率先跟了過去。
京城這種地方,貴人太多了。
雖說貴人不太可能涉足城郊這樣的窮人區小院,但不管怎麼說,這小小少女的衣着打扮,儀态長相,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他得慎重再慎重,多看看,打探一下對方底細才行。
楊香蝶眼帶不甘,還是牽着女兒的手跟了上去。
諸人落座,安甯歆生硬道:“我女兒胳膊摔斷了,丫鬟還在照顧她,無人奉茶,見諒。
”
郝福下意識看向杏杏身後站着的照影。
大概是想說,這裡不還有個丫鬟?
安甯歆氣得不行:“照影也是你們能使喚得的?
”
郝福耳朵動了動,故意道:“不就是一個丫鬟?
有什麼使喚不得的?
”
安甯歆看了他一眼,看破了這郝福的意圖,這分明就是想套她話。
安甯歆攥着帕子,咬牙道:“……咱們還是說說孩子的事吧!
我先前問過了夫子,說孩子之間起了幾句口角。
本來我也沒想着去找你們家,你們倒是找上來了,還一口一句罵我女兒的話,你們莫要太過分了!
”
安甯歆這段日子雖說成長了很多,但終究還是個性子柔軟的人,哪怕是罵人,都隻是一句“你們莫要太過分了”。
楊香蝶穩了穩心神,把女兒的手給伸出去:“看看,看看你們家那小雜種把我女兒手給撓的。
”
楊香蝶女兒的手上,确實有一道指甲撓出來的血痕,因為已經處理過了,看着倒也還好。
安甯歆忍無可忍:“你嘴巴放幹淨點!
你當着孩子的面,總說這種話,就不怕髒了你女兒的耳朵!
”
“你!
”楊香蝶怒不可遏,起身就想要打安甯歆,但剛一起身,就聽見杏杏冷聲道:“楊娘子可真威風啊。
”
楊香蝶渾身一顫。
這喻杏杏是知道她那髒污不堪的過去的!
若是這喻杏杏,把她過去的事,告訴了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富商……
楊香蝶臉色又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楊香蝶恨恨的想,當年她不就是為了自保,把一個丫鬟推到山匪的刀口上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又有什麼不對?
!
那喻家人卻狠心的把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弱女子給趕出了家門,分明是想看她去死!
這樣狠毒的喻家人,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楊香蝶眼裡閃過一抹淩厲的殺意。
郝福先前摸不準杏杏的底細,也就不敢表現的太嚣張。
但他這會兒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這屋子裡的布置,看得出來這就是個普通的人家。
他眼裡閃過一抹了然,這小小少女要真是那些權貴家的女兒,那些豪門大戶,怎麼會讓家中嬌養的女郎同這樣的人家玩耍?
不說别的,他都不願意讓女兒瑩瑩同這種人家的女兒當朋友!
這麼一想,郝福稍稍放心了些,這小小少女估計隻是什麼富商人家出身。
“行了,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郝福态度又傲慢起來,“你家賠些銀子,再讓你女兒出來給我家瑩瑩道個歉,從女學裡滾出去,這事就這麼算了。
”
安甯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憑什麼!
”
郝福拖長了音:“我說這位小娘子,京裡頭就是這麼一個看權勢講地位的地方。
就你們家這破落樣子,還想跟我家講什麼‘憑什麼’?
笑死人了。
”
楊香蝶一見郝福這麼說,心下稍安。
郝福是走商的商人,走南闖北,一雙眼不知道見識過多少好東西。
他方才對喻杏杏那謹慎的态度也影響了楊香蝶。
這會兒楊香蝶見郝福這般說話,便知道以郝福的閱曆,沒把喻杏杏當回事,可見這喻杏杏頂破了天,家裡也就是個經商的,跟她們也差不多。
楊香蝶頓時就不擔心了,心裡轉着念頭要把杏杏給除了,才能永絕後患。
那小女孩兒瑩瑩,不過才六歲,這會兒也跟楊香蝶一樣,如出一轍的張狂,聲音明明還滿是稚氣,卻是掩不住的惡毒:“那小雜種我看了就煩,讓她退學!
”
杏杏看着眼前這得意洋洋的一家三口,突然開口道:“你們上的那個女學,是岐山伯的旁支盧家開辦的女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