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打砸
隻是焦氏也不知道于崇恩怎麼了,她剛提起個相看的話頭,于崇恩就一臉抗拒,煩躁不已:“娘,先前我按你的吩咐,已經跟不少姑娘相看過了,要不就是這裡不行,要不就是那裡不行的。
你能不能讓我再緩緩!
”
焦氏沒了辦法,隻能謊稱她要與于明珠去逛街買些首飾衣裳,讓于崇恩陪着。
她打算到時候差不多到了約好的時辰,就以歇會兒喝喝茶的理由,把于崇恩帶到茶樓去,好歹讓彼此見一見。
焦氏計劃的很好,實施的也沒什麼問題。
于崇恩再煩躁,一聽是陪于明珠買首飾衣裳,也沒拒絕,一口應了下來。
事情也正如焦氏所想的那樣,等她們逛了大半個時辰,說累,順理成章的,于崇恩陪着焦氏與于明珠去了茶樓歇息。
隻是可巧,杏杏跟婁如慧也正好逛街逛累了,打算在這茶樓歇腳。
焦氏領着于明珠于崇傑,在樓梯那同杏杏婁如慧打了個照面。
兩邊人都是一愣。
婁如慧的娘,明光侯夫人,乃是信國公老夫人所出的嫡女。
這兩邊乃是正經親戚,婁如慧帶着笑喊了焦氏一聲大舅母,又分别喊了崇恩表哥,明珠表妹,禮數周到的很。
焦氏應了一聲,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杏杏一眼。
她倒不知道,這兩個孩子什麼時候玩的這麼好了?
是了,焦氏想起來了,過年那會兒,明珠過生辰,當時婁如慧同旁人在結了冰的湖面上玩耍,不小心摔到了頭,當時就是杏杏救的她。
可能是那次結下了緣分?
幾句寒暄過後,焦氏一邊想着,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上樓。
她發現了,杏杏好似跟很多人都交好,可不知道為什麼,對她卻總是淡淡的。
可她們,她們很可能是親母女啊…
卻偏偏這般疏遠……
于明珠突然“哎呀”一聲,打斷了焦氏的心緒。
焦氏一下子回過神來,就見于明珠好似有些疼的擡着腳,她着急的看向于明珠:“珠珠,怎麼了?
”
于明珠見焦氏這會兒眼裡都是她,眼裡閃過一抹滿意,嘴上卻很是乖巧道:“娘,我沒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下腳。
”
“你這孩子,定然是先前在觀裡清修太苦了,身體還沒恢複好……”焦氏唠唠叨叨着,讓于崇恩扶着于明珠上了樓,倒是把方才對杏杏的那抹複雜心情抛到了腦後。
因着焦氏是婁如慧的長輩,婁如慧先讓焦氏她們上了樓梯,自己跟杏杏在後頭等着。
婁如慧倚着樓梯扶手跟杏杏咬起了耳朵:“剛才我那明珠表妹,是不是瞪了你一眼?
”
杏杏确實看見了。
于明珠隐晦的瞪了她一眼。
杏杏沒想到婁如慧也看到了。
婁如慧依舊小聲道:“真難得啊。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這個明珠表妹像個完美無缺的假人,她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
”
婁如慧對杏杏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了我的杏杏!
”
杏杏無奈。
婁如慧有些好奇:“不過我是真想知道,我們杏杏這麼好,這麼可愛,誰見了都忍不住要掐一把小臉蛋,是哪裡惹到我那明珠表妹了?
”
杏杏想了下。
她記性向來好,想了好一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我也不知道。
”杏杏很是坦然道,“可能有人天生不合吧。
”
兩個小姑娘在那聊了幾句,就見着一貴婦人帶着一位小姐,越過樓梯旁的杏杏與婁如慧,徑直上了樓。
杏杏沒在意,過了會兒,婁如慧倒是“咦”了一聲,站直了身子。
“怎麼啦?
”杏杏問。
婁如慧一臉八卦的模樣湊過來跟杏杏咬耳朵:“方才我看見了,我大舅母她們進的是第一間的那個雅室!
方才上去的那對母女,也進了我大舅母她們那間雅室!
”
杏杏道:“可能是你大舅母約的朋友?
”
婁如慧那雙美眸中,悅動着興奮的光芒:“……那對母女我見過一次,是剛調進來京城的常淮總督的夫人與女兒!
聽說那位姑娘正在議親呢!
”
說到“議親”兩個字,杏杏忍不住“啊”了一聲,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是給大表哥找續弦?
”婁如慧猜測,很快又否認了,“不對不對,那好歹是總督的嫡女,當續弦多少也有些委屈了……那,應該是崇恩表哥了?
對對對,應該就是崇恩表哥,看來這是已經直接到相看那步了啊!
”
婁如慧拍了下巴掌,對自己的猜測十分肯定。
杏杏無奈一笑,提醒婁如慧:“婁姐姐,還上樓歇腳嗎?
”
婁如慧燦爛一笑:“對哦,走走走,管他們做什麼,咱們喝茶去。
”
兩個小姑娘手牽手上了樓,要了個雅室,正好那雅室在焦氏她們雅室隔壁。
婁如慧要了一壺茉莉銀芽,杏杏點了些茶點。
婁如慧又忍不住跟杏杏小聲感慨起大表嫂與大表哥的和離來:“……我早就覺得,我那大表哥那樣拎不清的,大表嫂遲早受不了他……哪有人成親了還天天圍着自己妹妹轉的?
明珠表妹也是,半點都不知道避嫌。
女大還避父呢,親哥哥也得避一下啊。
就是可憐我那大表嫂了,那麼好的一個姑娘!
白瞎了這四年!
”
杏杏心道,于明珠未必是不知道要避嫌。
以于明珠先前做出的那些種種事情來看,怕是故意不想避嫌吧。
至于于明珠到底是為什麼不想避嫌,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婁如慧一想到于明珠就在隔壁,倒是跟杏杏說得越發起勁來:“……你也有哥哥,我也有哥哥。
咱們家的兄長也疼咱們,但誰像明珠表妹,鬧得人家小兩口都和離了!
……這也就是外頭不知道這些内情,都以為是感情不和呢。
我最近還聽到了個離譜的傳言,也不知道是哪裡傳出來的,也太惡毒了,說是我大表哥大表嫂之所以和離,是大表嫂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大表哥的,大表哥氣得把大表嫂打得小産,所以……”
杏杏攥着拳頭:“這是哪裡出來的傳言,也太歹毒了!
說這種話的人,就是存心想害死你大表嫂啊!
”
婁如慧氣道:“可不是麼!
”
兩人正義憤填膺的說着,突然她們雅室的門被人重重的一腳踹了開來。
驚得杏杏跟婁如慧都“啊”了一聲,兩人的丫鬟也飛快護到兩人身前。
踹門的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後頭還跟着一位雍容華貴,滿臉怒氣的貴夫人。
她們原本氣勢洶洶的,一看屋子裡隻有驚得睜大了眼的杏杏與婁如慧,倒是也愣了下。
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下意識看向她們身後的貴夫人。
那貴夫人倒是認出了杏杏與婁如慧,趕忙過來道歉:“原來是福綏郡主與明光侯家的小姐,我們找錯地方了。
”
又有個丫鬟指了指隔壁雅室,那貴夫人一點頭,匆匆與杏杏婁如慧道:“兩位小姐見諒,今日擾了二位的雅緻,回頭我再與二位賠罪。
”
說完,那貴夫人又風風火火的轉身,一指隔壁雅室,朱唇微啟:“給我砸!
”
婁如慧跟杏杏又是瞪大了眼。
無他,那是焦氏她們的雅室!
杏杏不認識這位貴夫人,但婁如慧卻是知道的,她趕忙與杏杏咬耳朵:“這是護國将軍的夫人,她是我大表嫂的親姐……”
話還沒說完,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又去踹隔壁雅室的門了。
砰一聲!
焦氏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是——”
“是你!
”
“呵,是我!
焦夫人别來無恙啊!
”
婁如慧趕忙拉着杏杏去現場吃瓜。
焦氏憤怒道:“你怎麼能如此無禮!
”
她這會兒正拉着犟牛一樣的二兒子跟人家常淮總督的嫡女相看呢,這粗婦竟然跑來砸場子!
那風風火火的貴夫人——護國将軍的夫人,茅夫人,掐着腰在那橫眉冷笑:“我無禮?
我這是特特來找焦夫人算賬的,難不成還得給你鞠個躬,說句有禮了,我來找你算賬?
”
看熱鬧的茶客這會兒過來不少,焦氏滿臉又羞又臊又怒:“你——”
于明珠攥着帕子:“茅夫人,你是因着你妹妹的事來找我娘的茬嗎?
你妹妹已經與我大兄和離……”
茅夫人冷道:“閉嘴!
”
于明珠臉都漲紅了!
衆目睽睽之下,茅夫人根本不給于明珠半點面子,隻罵道:“我妹妹與你大兄和離,在我看來那是天大的好事!
我也懶得找你們家麻煩!
但你們信國公府着實太過下作,竟然敢污蔑我妹妹的清白!
這分明是想害她去死!
”
焦氏怒極:“你胡說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污蔑你妹妹的清白了……”
茅夫人怒聲道:“還在那裝!
我妹妹為什麼跟你兒子和離,你們心裡不清楚嗎!
若非你們信國公府對不住我妹妹,害得她一年内小産兩次,讓我妹妹徹底對你兒子死了心,以我妹妹那溫婉的性子,她會跟你兒子和離嗎!
……本來我想着,和離也就罷了,就當我妹妹年紀輕不長眼被狗咬了,但眼下你們是要讓我妹妹死,着實太歹毒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茅夫人越說怒氣越是高漲,她一揮手,帶來的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就撸起袖子,直接把雅室裡的東西給砸了個稀巴爛!
常淮總督的夫人與小姐哪裡見過這陣仗,臉都白了!
于崇恩上前一步,又不屑于與幾個婆子纏鬥,隻能先護住焦氏跟于明珠,怒道:“你從頭到尾都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要讓你妹妹死了!
”
茅夫人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們嘴硬!
”
她一揮手,身後有人推搡出一個小厮來。
那小厮顯然已經被揍了一頓了,鼻青臉腫的,牙都掉了幾顆,看着十分凄慘。
“這賊人乃是信國公府的小厮,在外頭肆意诋毀污蔑我妹妹,被我抓了個正着,你們難道還要說不認識?
!
”
焦氏确實根本不認識那小厮,畢竟小厮多在外院奔忙。
她下意識看向于崇恩。
結果一看于崇恩那擰眉的表情就知道,這還真是外院的小厮?
!
焦氏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茅夫人朗聲道:“大家也做個見證!
我妹妹與信國公府的大少爺和離,那本來是想着一别兩寬,各自安好的,誰曾想,信國公府的有些人心思歹毒的很,根本見不得我妹妹好,竟然派下人到處散播我妹妹的流言,着實下作惡心!
……諸位請想一想,若是真是我妹妹犯了錯,他們信國公府家大業大,為何不直接休妻,而是和離?
!
”
沒想到吃到豪門密辛瓜的茶客們紛紛興奮點頭。
對啊對啊!
這位夫人說的十分在理!
況且,就看今日這位夫人直接帶人打上門來,就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問心無愧的!
焦氏頭都有些氣到暈眩。
向來雍容華貴的貴夫人,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丢臉!
她隻能指着那小厮,手都在發顫:“你,你為何在外面那般說?
!
我們可從未指使過你!
說!
你為何在外面胡說八道!
”
茅夫人對此嗤之以鼻,就當焦氏在演。
那鼻青臉腫的小厮連連磕頭:“不是,世子夫人饒命,饒命啊!
小子也是那天當值的時候聽路過的丫鬟姐姐說的,小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焦氏差點暈厥過去!
茅夫人冷笑一聲:“聽到了沒?
!
”
焦氏強忍住羞惱,怒意,同茅夫人道:“茅夫人,你放心,我回去必定好好查處一番,到底是誰在那兒傳播謠言……”
茅夫人不屑冷笑:“行了吧,少裝了!
當我沒管過中饋?
下頭的丫鬟們懂什麼,好些事情還不是你們上頭的主子放出來的消息?
!
我今日過來,就是告訴你們,少在背後做這些下作的事了,不然,下次砸的就不是這雅室,而是旁的地方了!
”
說完,茅夫人又丢下一句,“這雅室砸壞的東西,挂在護國将軍府的賬上!
我們護國将軍府的人,敢作敢當!
”
在看客的歡呼聲中,茅夫人帶着人揚長而去。
焦氏這下是真的差點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