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番外一百七十一:臣子
周姣姣是三月二十二發動的,到了戌時就生下了一個男孩,重六斤二兩。
生産很順利,母子平安。
王秀給孩子包好,小小的一團放在周姣姣的懷裡,看着周姣姣哭了,她也跟着紅了眼眶。
新生嬰兒第一晚總是難熬的,不是孩子哭鬧,而是當爹娘的還沒适應呢。
王秀讓陸承熙在那兒守了一夜,第二天陸承熙頂着熊貓眼來請安。
王秀見狀,忍不住好笑道:“你一晚上都沒睡覺嗎?
”
陸承熙點頭:“是的。
”
王秀笑着道:“你都幹什麼了?
換尿布了?
”
陸承熙搖頭:“嬷嬷嫌棄我粗手粗腳的,沒準我動。
我看我兒子呢,長得真好看。
”
說完,嘿嘿一笑,看起來是很幸福了。
王秀也笑,笑他傻。
兒子又不會跑,用得着看一整夜嗎?
母子倆還未說一會的話,下人就來回禀,餘得水帶着賞賜和聖旨來了。
是皇上給孩子賜了名:陸元青。
還賞賜了很多字畫和筆墨紙硯,看起來是寄以厚望了。
皇上大概是不想外面的人看輕陸家吧?
這麼急沖沖的賞賜,像是早就備好的。
王秀想着,陸元青小朋友怕是亞曆山大哦。
曾祖父,祖父,父親都是科舉入仕,實打實的書香世家啊。
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叮囑道:“将來要好好教啊。
”
陸承熙哭着臉道:“賞賜都給娘,等元青長大點,我就送他來無錫。
”
王秀給他使了個眼色,沒好氣道:“你小舅子不是比你兒子大幾個月,你可以送元青去他外祖父家,和他小舅舅一起念書啊,傻不傻?
”
陸承熙想想也是,嶽父大人的能力也很強呢。
他目光倏爾一亮,連忙點頭:“還是娘這個主意好。
”
王秀:“……”她不想帶孫子,她怕教不好。
汗!
自己孩子可以随便教,到自己孫子了才知道什麼叫做任重道遠。
果然啊……不是自己崽,不敢随便霍霍。
……
東宮裡,太子挑了好多禮物,擺在一邊也沒有裝。
太子妃過來,看見是一些木雕啊,玩偶什麼的,都很有趣。
她問着太子道:“禮物不是已經備好了,怎麼不叫人送去?
”
太子坐在地上,頹廢地道:“送什麼,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
”
太子妃正色道:“有趣就行了啊,送孩子嘛,不就講究一個有趣?
”
“我還記得你送裴善的新婚禮物,我去他們家,裴夫人還拿出來給我看呢,他們夫妻一直都放在新房裡。
”
“殿下,你從前不會想這些的。
”
太子想,那是從前啊。
從前他們的感情,不需要想那些。
他站起來,歎了口氣道:“你看着送吧,添些玉佩黃金鎖什麼的,看着好看點。
”
他說完便走了,看樣子真正憂心的也不是送禮。
畢竟他也很清楚,如果嫌不值錢了,就添值錢的一起送去就好了。
可知道還不做,就是心裡有坎過不去呢。
太子妃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從他堅持服藥,人倒是越來越随和了,隻是這性子……看着還是那麼敏感,幾乎沒有怎麼改變。
現在藥也停了,雖然沒有見他再疑神疑鬼的,可這心結不解,看着也不是個事。
再說了,義母就快離京了,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啊……很快就過去了。
太子妃把太子挑出來的禮物全裝起來,然後加一個黃金打造的平安鎖,一柄玉如意。
送禮的人是花子墨,太子妃叮囑道:“你送去,就說是太子親自挑的。
”
花子墨會意,點了點頭。
來到陸家,花子墨見到了陸承熙。
好久沒見,陸承熙請花子墨留下喝茶,花子墨難得沒有推辭。
他和陸承熙坐在陸家的茶寮裡,小童煮水沸沸,輕風拂過,他記得他陪太子來陸家的時候……陸雲鴻點撥他要照顧好太子。
一轉眼,太子的孩子都已經年滿六歲了。
他對陸承熙道:“當年太子還小,不知道皇上身體常年被病痛折磨着,夜夜難以入眠。
”
“是餘得水膽子大,背着我跟皇上寫信向你娘求助,你娘從無錫捎回藥方,還有針灸圖,這才救下了皇上。
”
“我無數次看見皇上掙紮在痛苦的邊緣,也曾一次次問自己,皇上還挺得住嗎?
如果挺不住,太子殿下還那麼小,他要怎麼辦?
”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都平安度過了。
”
“對于你們這些孩子,我們隻能說,你們是幸運的。
”
“尤其是太子殿下,無數次風波幾乎都是要命的,他卻仿佛隻是睡了一覺,什麼都好了。
”
“那個孩子……其實當年要是受點磨練就好了,他應該更信任你們陸家才對。
”
花子墨說着,幽幽地歎息着,顯然他也為陸雲鴻的離京而感覺到惋惜。
陸承熙卻道:“殿下是很聰明的,我爹也時候該退了。
”
“他不退,我看着也像個孩子,可我們都想學大人模樣,正緊處事了。
”
“花公公,我們沒有經曆過我爹和我娘的起起落落,我們也沒有那樣謹慎和小心,依舊是魯莽和充滿幹勁的。
”
“太子殿下,應該也是如此。
”
“那就讓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天上坐廟堂,臣子鎮八方,天下不平事,自有人通曉。
”
“我是大燕的臣子,是為皇上效力的人。
”
“太子殿下一日不登基,他做什麼都無需過于诟病,因為他是皇上的孩子,好壞就由皇上去說吧。
”
“公公以為如何?
”
花子墨拱手,心悅誠服道:“是我狹隘了,竟還擔心你陷在其中,暗自神傷。
”
“也好,也好,這樣才好。
”
花子墨說着,松快地笑了起來,看起來是真的開心了。
陸承熙拱手,行了一禮,不再說這些繞來繞去的話。
他們繼續喝茶,又說了一些閑話,直到小太監來請,花子墨這才回宮。
臨走前,他對陸承熙道:“太子殿下的确有了悔意的,隻是他不好說罷了。
”
陸承熙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太子殿下安康便好。
”
花子墨颔首,知道陸承熙不會再像陸雲鴻那樣堅定地站隊,他選擇了效忠皇上,就僅僅隻是皇上了。
至于太子殿下……也隻是為人臣子,所盡的一點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