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左膀右臂
才剛剛戌時,長公主府卻寂靜無聲,宛如深夜一般。
呂嬷嬷一路帶着王秀往正房去,踏入正房時,裡面傳來嬰兒小小的啼哭聲,沒過一會哭聲漸止。
王秀坐在敞廳裡等着,不一會見長公主抱着孩子出來。
王秀連忙行禮,長公主道:“不必多禮了,那一夜多虧有你在,否則我和孩子都未必能活下來。
”
王秀道:“長公主福澤深厚,小公子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
長公主笑了笑,抱着孩子給王秀看。
小小的一團,就睡在長公主的臂彎裡,看起來特别可愛。
王秀想伸手戳一戳他的小臉頰,不過還是忍住了。
長公主道:“我給他取名叫安年,趙安年。
”
王秀詫異,她要是沒有記錯,驸馬姓曹。
長公主也好像知道王秀的疑惑,她先是将孩子給乳嬷抱下去,這才道:“你上次說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了,是他也不是他。
”
“藥不是他下的,但東西是他給我吃的。
我們夫妻本也沒有多少感情,如今更是耗得一丁點也沒有了。
”
“我叫你來,一是想要謝謝你。
二是,那一日我正值生死關頭,見你不管不顧地闖進來,一心就想要我活下去,我當時就在想,若能活着,定要與你結交一番。
”
“我從前對你們王家并沒有什麼期許,甚至于覺得你們王家嫡系衆多,怕是自顧不暇。
但我現在有了孩子才明白,隻有像你父親這樣的人才能做好太子的老師。
”
王秀道:“民婦惶恐,之前也有許多大不敬之處。
可自從進了大獄,便深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
“長公主殿下請放心,日後王家,陸家,都是太子殿下的臂膀,一定會盡力輔佐太子殿下。
”
長公主殿下微微颔首,繼續說道:“眼下陸家出京避避風頭是應該的,聽說他們家祖籍在無錫,你們此去怕是沒有一兩年不能回京了。
”
王秀道:“公公同夫君商議,回去辦個學堂。
”
長公主道:“也好,做學問還能博個好名聲,隻是可惜你這一身好醫術了。
”
王秀連忙道:“不可惜的,民婦會在學堂裡開辦醫務室,專門為學子們提供義診,會好好鑽研醫術。
”
長公主覺得王秀很有自己的想法,還讓人給她擡了兩箱醫書來。
随後才奉上她這次準備的謝禮。
看着呈上來的東西,王秀都懵了。
長公主道:“金銀你不方便攜帶,我便讓人給你備了兩萬兩銀票。
另外有一瓶解毒丸,是宮裡煉制的,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
再者便是我給你備了我的名帖和信物,若是在無錫有人為難你,你盡管欺壓回去,到時候我和太子會為你做主的。
”
王秀惶恐,眼淚都快出來了,這……很感動啊。
錢不錢的,現在也不重要了。
主要是長公主考慮周全,連信物都給她準備好了。
穿越而來,她本就想着先保命要緊,救長公主也是出于對王家和自己的考量。
但是現在……
王秀連忙道:“殿下,之前皇上已經賞過了,還有我的嫁妝……”
長公主打斷她的話:“我知道,那些原本也都是你的。
收下吧,陸家如今被抄,就指望你的嫁妝度日了,這些你存起來,就當你自己的私房錢。
”
王秀感動得直接哭了。
長公主拿了手帕給她,輕笑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當初吼張夫人的底氣哪裡去了?
”
長公主嘴裡的張夫人就是她的婆婆,永安侯夫人。
王秀擦着眼淚,小聲道:“那怎麼能一樣,當時事關長公主性命,民婦不想和她說廢話。
”
長公主高興地笑了起來,暢快道:“我就是喜歡你這份忠心和真摯,行了,你也别說廢話了。
”
王秀破涕為笑,隻是當她擦幹眼淚以後,卻沒有急着離開。
她看着初為人母,神色溫柔的長公主,認真道:“殿下當我是自己人,那我就鬥膽再跟殿下說些不中聽的話。
”
長公主見她神色凝重,當即正色道:“你說。
”
王秀道:“殿下身為長公主,上有皇上撐腰,下有太子出頭,憑什麼要在曹家受他們的鳥氣?
”
“永安侯和世子能征善戰,那是他們的功勞,與驸馬爺和張夫人何幹?
殿下何不趁此機會和離,一來殿下已經有了孩子,二來留下曹驸馬對殿下并不是真心。
那藥無論是何人之手,總是曹家的過失,若真要追究下去,少不得要死幾個人。
”
“可小公子年幼,這些殺生之事到底不太好。
這一次他們害不成長公主,誰知道下一次會出什麼幺蛾子?
”
“民婦是真心覺得,長公主殿下可以一個人帶好孩子,至于那曹驸馬……不要也罷!
”
長公主聽後,滿目愕然。
王秀也知道自己說的太離譜,便道:“這些都是民婦的愚見,殿下聽過便罷了,至于要如何做……”
“你說的好啊!
”
“哈哈哈哈哈……”
“你說的太好了,我正有此意。
”
長公主大笑,随後看到王秀那傻萌傻萌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我已經和太子商議過了,等孩子滿百天再提和離之事。
我隻是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置背後之人。
”
“不過,或許你可以給我出個主意。
”
說完,将曹驸馬和他表妹張紅玉兩情相悅的事情說了出來。
還有下毒的人其實是張夫人陪房,是從張家帶來的,如今已經畏罪自盡了。
張夫人口口聲聲說不知道,現在還吓得卧病在床。
張紅玉從頭到尾沒有露面,不過自從張夫人病了,她就被送回張家去了。
王秀道:“我想知道,曹驸馬知道給公主用的膳食是有毒的嗎?
”
長公主搖頭,惆怅道:“不知。
我相信他的确不知,因為他每次送來,怕我覺得不幹淨,都會先吃一塊。
”
王秀道:“那應該是不知的,因為這味藥不僅僅對孕婦有損,對男人也是一樣的。
”
長公主眸色微動,卻沒有說讓王秀去診治的話。
王秀見狀,說回了正題:“打蛇打七寸,這件事情并不難處理。
”
“不論這件事是張夫人還是張紅玉做的,她們都利用了曹驸馬。
被身邊最信任的人背叛,想必曹驸馬的心裡最不好過了。
”
“尤其是,等長公主殿下與他和離後,他看着幼兒不在身邊,母親不能信任,喜歡的人又恐是幕後黑手,如何還能安生度日。
張夫人見長公主和離而去,定會擔心長公主日後尋機報複,若是她做的,她肯定惶惶不可終日。
若不是她做的,她還不狠心一查到底?
屆時,張紅玉想必也進不了曹家的大門了,那她和曹驸馬那點舊日情誼,如何還能維系?
”
“他們現在仰仗的,無非就是長公主是曹家的媳婦,但倘若長公主不是了呢?
到時他們和長公主就不是一家人,自然不敢再心存僥幸,死的是誰,或者誰又該死,指不定狗咬狗,就都出來了。
”
長公主聽後,面色一喜。
她握住王秀的手道:“我之前就想狠狠報複,又怕他們日日吵鬧讓我不得安甯。
如今你這招甚妙,等我先行離開,再使計離間,還怕他們有好日子過嗎?
”
“再者,因為孩子,我也不想和曹家鬧到撕破臉的地步。
”
王秀體貼地道:“咱們先忍一時之氣,日後再看她們如何煎熬?
無論如何,這口惡氣總是要出盡的!
”
長公主失笑,覺得王秀這有仇必報的性子和太子一樣,若是早些能結交,她倒更喜歡王秀做她的弟妹。
不過現在……陸家雖然治水有失,但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等過幾年,治水風波過去了,她再讓太子尋個機會起複陸家。
如此,王家和陸家才真正算得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