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不會是他
寒冷的臘月,冰冷的水聲滴答滴答,似乎順着身體在流動。
安王起先還以為在做夢,直到他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水牢之中。
他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衣服都濕透了,半個身體浸泡在冰水中,身體仿佛一瞬間恢複知覺,冷得他戰栗着,瑟瑟發抖。
突然,一陣明亮的光刺入他的眼中,緊接而來的是他可望不可即的熱意。
安王擡眸,發現時通領着一個身着黑衣,頭戴黑色鬥篷的男人。
但看男人體型,安王覺得十分熟悉,可恐懼湧上心頭,他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得愣愣地看着。
很快,時通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安王見狀,這才慌亂地喊:“回來,時通,你回來!
”
陸雲鴻解開鬥篷,露出真實的面容,冷肅道:“你别喊了,他不會再回來。
”
“現在外面全是我的人,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也不着急。
”
“今日是我們在金陵第一次見,就當是老朋友叙舊了。
”
安王氣得鼻息間全是喘息聲,整個人也被冰水凍得痙攣着,聲音顫抖道:“陸雲鴻,你竟然敢關我?
你不怕被滅九族嗎?
”
陸雲鴻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望着安王氣急敗壞的面孔道:“王爺,這裡沒有外人,你不必裝了。
”
“說句實話,上輩子就沒把你放在眼裡,要不是太子突然暴斃,那皇位坐爛了也輪不到你。
更何況今生……”陸雲鴻頓了頓,似笑非笑道:“太子的身體好得很。
”
安王越是清醒,越是痛苦。
他的臉都青了,唇瓣也紫了,整個人也開始承受不住地想要起身,可頭頂的鐵籠堅固無比,他别說是想出來,他就是想站直身體都有點難。
安王内心無比慌亂,卻努力沉下心來,他想到了徐敏。
昨夜徐敏還來看他,還問他需不需要往京城帶什麼話?
他不耐煩地拒絕了,他要往京城送消息,還用得着徐敏嗎?
安王陰翳地盯着陸雲鴻,忍着錐心刺骨的疼痛道:“我是安王,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的。
陸雲鴻,你現在放我出來還有機會,否則……”
“呵呵,是嗎?
”
“不知道安王還能仰仗誰?
”
“鄭家?
”
“太子?
”
“還是徐家呢?
”
陸雲鴻說着徐家時,目光玩味地落在安王的臉上,似乎在嘲諷着他的愚蠢。
安王心裡一驚,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徐敏怎麼可能背叛皇家?
陸雲鴻,你騙我!
”
陸雲鴻道:“從你威脅徐敬的那天起,你就該知道,不是你死,就是徐家繼續蒸蒸日上。
”
“很顯然,你要死了。
”
安王捏緊拳頭,身體的青筋都鼓起來,整個人也強勢道:“我不信,一定會有人發現的。
陸雲鴻,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
”
見陸雲鴻不說話,安王氣不過,又憤懑道:“你别以為我不知道,太子喜歡王秀,你既然離京了,太子就一定會盯着你的。
”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能殺得了我,還是太子借機殺了你!
”
陸雲鴻聽了,打了個哈欠,渾不在意道:“這就要多謝王爺了。
不是你讓人找來劉青算計我的嗎?
那樣一個替身,我不用白不用啊!
”
安王瞬間懵了。
劉青!
對啊,他還養了一個劉青,可陸雲鴻是怎麼知道的!
徐潇!
是他,一定是他!
安王眼睛凸起,裡面血絲遍布,他充滿怨憤地瞪着陸雲鴻,恨不得将陸雲鴻碎屍萬段。
可身體的疼痛一再擊潰他的恨意,他開始哀嚎,在水牢裡發出慘絕人寰的聲音。
退在水牢後的時通聽了,覺得心裡瘆得慌,很快就走了。
而陸雲鴻聽見了時通離開的腳步聲,眉頭微動,慢慢蹲下身去。
隻見他打開安王的鐵籠,以為獲救的安王瞬間就一躍而起,下一瞬,重重的鐵鍊拖拽着他,讓他猝不及防地跌落,整個人摔入冰水中,還險些被淹死。
可沉浸去的那一瞬間,周身的寒氣如寒冰利刃般刺來,讓他生不如死地叫喚着,卻猛然被灌冰水,口鼻間滿是窒息痛苦。
等到好不容易站直身體,周遭的寒意再次襲來,安王忍不住地哀嚎,臉色逐漸扭曲,連和陸雲鴻說話都做不到了。
陸雲鴻卻看着他一個勁地折騰,目光逐漸變得幽暗,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正在等待着給安王緻命一擊。
這一夜,安王幾次昏死又幾次醒來,天還未亮,他便已經奄奄一息地趴着,全靠那鐵鍊拽着他,才不至于像死屍一樣墜底。
他擡頭,看着陸雲鴻,視線不再清晰。
朦胧中,就像是一場夢的幻影,他開始麻痹自己,這一切都是做夢。
然後他問道:“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
陸雲鴻緩緩走近,蹲下,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問:“前世的王秀,究竟是怎麼死的?
”
安王嗤笑,并不想說。
但下一瞬,他發出驚天慘叫。
原來是陸雲鴻給了他一腳,讓他整張臉都埋入冰水中,因為強勁的力道猛然襲來,寒意仿佛硬生生折斷他的四肢,安王瞬間痛不欲生,甚至于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來到了地獄。
可很快,陸雲鴻将他抓起來,拍着他早就僵硬的臉頰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
”
安王艱難地咽着口水,恨意被無盡的恐懼取代,他小聲道:“燒……被燒死的。
”
陸雲鴻皺眉,繼續問道:“不是被亂兵侮辱緻死的?
”
安王嗤笑,不過這一次,他帶着虛弱後的譏诮,很快就道:“那是别人惡意散播的流言,目的就是毀壞她的名聲。
”
陸雲鴻心裡一滞,捏着安王脖子的手緊了緊,問道:“是誰?
”
安王艱難地看向他,眼中宛如幽幽枯井,唯有最後那點亮,像是月影,又像是陰霾太深,折射出一種駭人的假象。
陸雲鴻本想捏斷安王的脖子,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就算再恨王秀,也絕不可能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他真想要報複王秀,最好的辦法是毀滅王家。
而那個時候,王家已經敗了,他根本不可能還要将王秀置于死地。
在加上零星的記憶裡,姚玉曾來求過他。
如果他真是一個虛假僞善的人,以姚玉的性子,不會來找他的。
陸雲鴻慢慢松了手,看到安王那仿佛得逞一樣的目光,他淡淡地嘲諷道:“想不到你在臨死前,竟然還會有人來騙你,到底是誰呢?
”
安王目光猛然一眯,冷冷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
陸雲鴻沒有理會他,隻是一步步退去,直到身體隐匿在黑暗中。
良久,一聲幽幽的聲音傳來:“今天,就先到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