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閱當晚果然高熱不退,好在劉大夫早有準備,針藥齊備,快到天亮的時候,總算把他的高熱降下來。
命算是保住了。
趙王府的人原以為趙閱遭受這麼大的打擊,肯定萎靡不振,世子妃生怕他尋死,更是派人日夜守着他。
誰知趙閱整個人平靜到可怕,一點都沒有男人失去命根子的絕望。
趙王府的人一開始以為是打擊太大,把趙閱吓傻了,可是從日常的行為對話看,又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人。
衆人心裡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十分古怪。
世子妃就趙閱這麼一個兒子,可以說,一生榮寵都系在趙閱一人身上,雖然趙王世子極力反對,世子妃還是前往城外大佛寺進香許願:隻要能讓趙閱恢複正常,娶妻生子,她就給佛祖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當然了,這筆錢世子妃是注定花不出去的,趙閱身上的傷,不可能被治好。
但是趙閱顯然不這麼認為。
他之所以沒把身上的傷當回事,是因為,他打心眼裡覺得,這傷,能治!
因為他親眼看見沈寶兒使出“妖法”,根據他受傷時的情況來看,根本沒人靠近,他身上的零件就被切下來了,這妥妥就是妖法在作祟。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為不久之前的賞花會上,他們趙王府大着膽子算計沈寶兒,他更想趁機調戲沈寶兒占便宜。
如今可不就被報複了嗎?
趙閱一門心思想要找到沈寶兒,把身上的零件接回去,奈何如今手腳骨頭還沒愈合,綁着固定的木闆,别說出門,連下床都做不到,吃喝拉撒全在床上,靠人服侍完成,根本沒法前往将軍府。
于是,趙閱就一天三頓的詢問趙王府的人,有沒有去将軍府,有沒有找到沈寶兒?
趙王府的人自從他說出妖法開始,就把他當成神經不正常,哪會當真?
隻是趙王妃和趙王世子可以不當回事,甚至已經開始做兩手打算,一邊暗搓搓的尋找合适的女子,想要給世子再娶,一邊又暗中在兩個庶子中挑選,準備找一個記在世子妃名下充作嫡子。
反正這兩種打算對世子妃來說,都極端不友好,在最終決定下來之前,一直瞞着世子妃,不讓她知道。
世子妃心疼自己的兒子,哪怕覺得他胡言亂語,也還是忍不住替他走一趟。
世子妃套車去了将軍府,求見沈寶兒。
将軍府的門房連門都沒讓她進,直接一句:“我們大小姐不在家。
”就想把世子妃打發了。
為了兒子,世子妃強忍怒氣,改口道:“我不找你們大小姐,我找你們大少夫人。
”
既然是見顧元元,門房就沒法把人直接趕走了,把大門一關,轉身進去通報。
趙王世子妃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閉門羹,氣得臉都青了,卻又無可奈何。
沒過一會兒,門房再次出現,對她道:“我們少夫人請您進去。
”
顧元元在花廳裡見了趙王世子妃。
幾天沒見,趙王世子妃的氣色眼見憔悴得厲害,不但眼下挂着兩個黑眼圈,更是連皮膚都失去了光澤。
便是化了厚重的妝,也掩蓋不了滿臉頹廢。
世子妃自坐下之後,一直欲言又止,數次看向顧元元,希望她能遞個話頭,自己也就好順理成章的開口。
結果,顧元元特别沉住氣,除了招呼她喝茶,多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世子妃等了一會兒,再也無法淡定,隻好直接開口道:“今天冒昧上門,其實是有事相求。
”
顧元元“嗯”了一聲,笑道:“世子妃你太客氣了。
”
“趙王是皇上親兒子,是親王,這世上,如果還有趙王府辦不到的事情,我們将軍府肯定更加無法辦到。
”
世子妃心裡暗恨顧元元拿喬,面上卻是堆着笑,道:“少夫人不必如此謙虛。
”
“王府雖然富貴,可感情的事,到底不是光憑權勢就可以辦到的。
”
“今天厚着臉皮上門,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
“我的情況,少夫人想必也清楚,嫁進王府這些年,膝下就閱兒這一個兒子,平時對他不免溺愛些。
”
“他雖然貪玩了點,卻也沒有做過太大奸大惡之事,至于貪玩這種小缺點,不是我這個當娘的給自己兒子開脫,實在上放在我們這種人家,這壓根就不算什麼。
”
“這兩年,随着他年歲漸長,王府也開始操心他的婚事。
”
“總想着給他娶個媳婦回去管着,成了親,有了責任,再自然會上進。
”
“可他對自己的婚事一點不上心,反而千方百計破壞。
”
“這一拖,就拖到現在。
”
世子妃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正常情況下,對方就算出于客套,也會出聲安慰幾句,甚至昧着良心說幾句好話,到時候,她就可以順着話把子往下說,拐到自己的最終目的上。
誰知顧元元這人一點也不按照牌理出牌。
她倒是接話了,但是她說的話,完全出乎世子妃的意料。
顧元元說:“世子妃怎麼管教兒子,不用來和我說。
”
“雖然從父親這邊論,您兒子确實算是我的晚輩,可有您和世子這對親爹娘在,要怎麼管教,怎麼也輪不到我們這些拐了幾個彎的長輩多嘴。
”
“更别說,除了您和世子,還有王爺和王妃健在,也足夠管教親孫子。
”
世子妃懵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元元要是不說,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因沈長盛娶了敏慧公主,和趙王是平輩的,真要論起來,趙閱還真是小了一輩。
如果将軍府的孩子是沈長盛和敏慧公主兩人生的,那這個輩分怎麼都得論。
可将軍府沈長盛的孩子跟敏慧公主一點關系都沒有,怕什麼?
趙王世子妃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咬牙道:“其實,在輩分這方面,大家可以各論各的。
”
顧元元笑了笑,道:“世子妃說得不錯,确實,我和夫君等人是從鄉下來的,高攀不起王府的親戚,這個輩分不論也罷。
”
“既然這樣,世子妃就更不應該跟我說這些,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