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從包間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内裳的後背已經讓汗濕透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常年不見的東家公子會忽然出現在大石鎮,并且對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這麼感興趣!
福來酒樓的生意十幾年來一直都是他負責管理的,這回想買鹵肉方子,也是他的決定。
隻是沒想到,東家公子前天忽然出現在鎮上,昨天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剛從酒樓出去,公子立即就把他叫過去詢問原因。
聽說鹵肉方子這回事,從不管酒樓經營事務的公子居然特别交代他,讓他想辦法打壓一下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王掌櫃還以為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什麼時候得罪了東家公子,又或者是,他們家公子看不上這種窮鄉僻壤出來的吃食,不想要這個鹵肉方子,所以才這麼吩咐。
結果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王掌櫃就搞不明白了,他家公子不是要打壓沈正淩和顧元元嗎?
那為什麼沈正淩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兩銀子,他家公子卻眼睛不眨地就給了?
那可是一千兩銀子啊,他們福來酒樓這麼大一個酒樓,一年下來,最多也不過就是賺千把兩銀子。
王掌櫃懷揣着一肚子疑問,回到隔壁包廂,沖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笑道:“我問過我們東家了,同意花一千兩銀子,購買小娘子手裡的鹵肉方子。
”
王掌櫃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笑,心裡卻在滴血。
那可是一千兩銀子啊!
福來酒樓一年的收益,就這麼被公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送出去了。
好吧,他不過是個做下人的,也沒資格管東家公子怎麼花銀子。
王掌櫃說:“兩位要是沒什麼意見的話,我這就讓人立契書?
”
饒是顧元元頭腦冷靜,此時也忍不住嘴巴張成個“O”型,沒當場驚呼出聲,那都是她定力好!
但是沈正淩,像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淡定點頭:“可以,立契書吧。
”
等顧元元懷揣着一千兩銀票出了福來酒樓的大門,整個人都還是暈的。
一千兩銀子就這麼輕易到手了?
所以,福來酒樓的東家,才是真的“人傻錢多”的那個?
顧元元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這事有問題。
而且看沈正淩的樣子,好像知道點什麼。
隻不過外面人多嘴雜,不太好問,顧元元決定回家以後問清楚,這會兒就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高高興興地問沈正淩道:“沈正淩,我們現在有錢了。
”
“你說,這些銀子,是拿來買鋪子還是拿來買地?
”
沈正淩自從在包廂裡,聽見隔壁間傳來的那個錦衣公子的聲音之後,心情一直就不是太好。
他能感覺出來,對方,就是特意為了他才出現的。
可他從小到大,縣裡也隻去過一次,更不認識什麼富貴人家的公子,這人,怎麼就偏偏注意到他頭上來?
總不至于是自己給福來酒樓供了三年野味,就引人注意了吧?
這種鬼扯的理由,沈正淩自己都不相信。
此時,聽見顧元元問他意見,沈正淩趕緊集中精神,回答道:“買鋪子吧。
”
娘子她十指不沾陽春水,根本就不是個能幹活的人,更别說下地種田,當然是買鋪子比較好,以後就算自己不做生意,拿來收租也是保障。
顧元元眉眼彎彎,道:“好,就聽你的,我們去買鋪子。
”
本來就是給沈正淩攢家産底,方便他以後娶媳婦兒,當然要聽他的意思,他想買鋪子那就買鋪子!
鎮上當然有正在出售的鋪子,正好在靠近集市那端,有三個連在一起的鋪面出售。
據說是房東家裡兒子欠了财債,被人逼上門,隻能賣了鋪子還債。
這個位置客流量大,生意興隆,按理應該是很好賣出去的鋪子。
壞就壞在,這三個鋪子單獨不賣,而是三個捆綁在一起出售,五百兩銀子一口價,而且要全額給付。
這麼一來,很多人都買不起了,而出得起五百兩銀子的人,就想趁着這個機會壓價。
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想花最少的成本,得最大的利益,别說什麼可憐不可憐的話。
反正房東家裡欠了賭坊那麼多銀子,等賭坊的人再次逼上門去,他就算是再不想賣,也得把鋪子賣出去。
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情,這房東眼看已經走投無路,正好遇到顧元元要買鋪子。
房東說道:“不瞞二位,要不是我現在急着給兒子還賭債,肯定不會這麼便宜就把鋪子賣出去。
”
“五百兩銀子看着多,但是在這個位置開店,一個鋪面的生意,一年就能賺回來。
”
這鋪面的位置位于鎮上最大的集市口,五百兩銀子算下來,一天隻需要賺一兩多銀子,确實賺得回來。
顧元元手裡銀子充分,對店鋪的位置以及樓房的質量各方面都很滿意,對價錢也沒意見,當場就定了下來,因為房東急着用錢,約好第二天就去縣衙辦契過戶。
買好了鋪子,顧元元又去買了做玩偶需要的布料,趁着時間還早,鹵肉攤還沒收攤,讓沈正淩先用牛車把她送回去,再把牛車趕回鎮上給沈正清他們用。
下午的時候,沈正淩去找李福生買地。
李福生聽說他那麼快就要蓋房子了,倒是吃了一驚。
不過想到他成親那天,從老沈家算回來的幾十兩銀子,雖然這幾天,又是買家俱又是送沈正則去讀書,花了不少,但剩下的銀子用來蓋個房子還是足夠的。
李福生把村裡登記地塊的簿子拿出來,讓沈正淩自己選,一邊說道:“我之前就想說你了,花起銀子來大手大腳的,真怕你把從老沈家那裡算回來的銀子胡亂花完了,什麼都沒剩下。
”
“現在好了,你把房子蓋起來,遮身之地就算有了,以後隻要賺點吃飯的錢,那不是容易多了?
”
沈正淩低頭翻着簿子,意簡言赅地答了一個字:“是。
”
他一向沉默寡言,李福生也不以為然,把手裡的旱煙杆在地上磕了磕,說了句:“村裡的空地都在這裡,你慢慢選,不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