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福冷冷看着沈珍珠道:“還愣着幹什麼?
”
“還不趕緊給你奶奶盛飯進去?
”
“總不能讓你奶奶餓着,等你先吃吧,哪家都沒有這個道理!
”
沈全福心裡憋着一口氣。
這番搓磨沈珍珠,也不單單是因為沈珍珠頂撞她,還是因為他要殺雞儆猴,讓老沈家其他人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
省得大房三房的人越來越不像話,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
沈珍珠還沒認清形勢,連“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都不知道,這種時候還不肯服軟,坐在桌上一動不動,隻當沒聽到沈全福的話。
沈全福大怒,冷着臉看向沈長富,喝問:“長富,這就是你教的好閨女,連親奶奶都不願意孝順。
”
“是不是你心裡,也巴不得我們兩個老的早點死,省得要你們孝順?
”
這帽子扣得有點大,不管沈長富心裡怎麼想的,這都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沈長富連忙道:“爹,這可不能亂開玩笑,我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
”
“我巴不得你跟我娘長命百歲才好。
”
沈全福就對他道:“那你們三房的閨女這麼不孝順,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
“你要是不管,那我老頭子幫你管了!
”
沈長富根本就不覺得,沈珍珠去服侍沈老太是什麼不應該的事情,剛才鄭金枝讓他出頭的時候,他就很不耐煩,所以現在被沈全福點名,就更是氣急敗壞。
沈長富擡手就往沈珍珠臉上扇去。
“啪”一聲響!
沈珍珠“啊”的一聲痛呼,捂着臉,驚恐看向沈長富,沒想過沈長富會因為這個打她。
沈長富罵道:“哭什麼哭?
”
“沒聽到你爺爺的話,還不趕緊給你奶奶把飯送進去?
”
“再耽誤下去,飯都冷了!
”
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夏季,飯能冷到哪裡去?
沈珍珠哭得更大聲了。
沈長富煩躁道:“看着我幹什麼?
還想再挨打是不是?
”
鄭金枝急了,對沈長富罵道:“沈長富你個沒腦子的,無緣無故的,你打珍珠幹什麼?
”
“老沈家欺負三房的人,欺負你閨女,你這個當爹的不說替閨女出頭,還有臉打她?
”
她說到氣頭上,用力拍了沈長富幾下。
巴掌拍在他背上,啪啪作響,未必有多痛,但是聽在旁人耳朵裡,就覺得他被打得厲害。
趙水仙幸災樂禍的說道:“喲,三弟妹好大的威風,當着我們爹的面,就敢對三弟動手?
”
鄭金枝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聞言當場罵回去:“我打我自己家的男人,關大嫂什麼事?
大嫂未免也管得太寬了些。
”
“要是覺得自己威風不夠,就打自己家的男人去,少在這裡陰陽怪氣。
”
趙水仙被她噎了一下,不甘示弱的說道:“我可沒有三弟妹的威風,男人說打就打。
”
“也就是三弟好脾氣,這要換個有脾氣的,隻怕早就大耳光子抽回去了。
”
一番話說得沈長富蠢蠢欲動,覺得自己在老沈家人面前丢了臉,當場就想打回去。
他巴掌都舉起來了,鄭金枝冷笑:“沈長富你今天敢打我一下試試?
”
“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帶着閨女去祠堂上吊。
”
“我倒要讓沈家族人看看,你們老沈家都是些什麼狗屁倒竈的東西。
”
“我說的話,你半個字不聽,閨女死活你不管,大嫂讓你打我,你倒是動手動得快。
”
“沈長富,我就問你一句,你是跟我過日子,還是你跟大嫂過日子?
”
“既然你這麼聽她的話,要不要我索性成全你們?
”
這話說得可難聽!
偏偏她夾着事實說出來,原來不是回事,被她這麼一說,倒真像這麼回事似的。
沈長富舉起來的巴掌打下去也不是,不打下去也不是。
鄭金枝卻不依不撓,仰起頭把臉送到沈長富面前,喝道:“你打,你打啊!
”
“沈長富,你今天要是不打這個巴掌,你就不是男人!
”
鄭金枝這是豁出去了,成心把事情鬧大。
沈全福想殺雞儆猴,打着孝順的旗号,一句話就把沈珍珠打發去服侍沈老太。
要是這回,他們三房順從了,那下回,下下回呢?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再這麼下去,三房可别成了第二個二房四房,做牛做馬,累死累活給大房和五房幹活賺錢!
她才不當這個冤大頭!
當凡是個男人,哪忍得了被女人當衆說不是男人?
沈全福一聲“住手”還沒喊出來,沈長富動作比腦子快,手起巴掌落,又是“啪”一聲,重重扇在鄭金枝臉上。
鄭金枝的臉被歪向一邊,嘴角的血都被打出來了。
沈長富這一巴掌打下去之後就有點後悔,不過讓他當衆拉下臉來道歉那是絕對不行的。
哪有男人當衆給女人賠不是的道理?
最多,鄭金枝等下要打回來,他不還手,讓她撓幾下好了。
沈長富心裡正這麼想着,就見鄭金枝沒哭沒鬧,反手一抹嘴角的血漬,拖着沈珍珠就往外走。
她步子邁得飛快,等老沈家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了門,正往院門口走去。
看起來,倒真像是要去祠堂!
沈全福忙喊道:“快,長富,快去攔住她們娘倆!
”
這要是再鬧到祠堂去,那老沈家可就真要成為整個村子的笑話了。
早上才把沈老太從祠堂裡接回來,晚上又有其他事門到祠堂去,難不成這祠堂是專為老沈家人開的?
沈長富卻遲疑了一下。
他還是覺得,這個時候去攔鄭金枝,等于默認向她服軟,那豈不是矮了她一頭?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結果就這麼一耽誤,鄭金枝拉着沈珍珠已經走了院門口,都已經在開門了。
沈全福氣得差點吐血,沖着沈長富厲喝道:“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攔住!
”
沈長富被沈全福忽然拔高的聲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往外追去。
隻不過到底晚了一步,鄭金枝和沈珍珠兩個已經出了老沈家的院門,走到外面去了。
沈長富追出門外,一把拽住鄭金枝的胳膊,喝道:“你鬧什麼?
跟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