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地往鐘璃的身邊湊。
鐘璃抵在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一會兒。
祁骁眼中光暗閃爍,沉吟片刻後點頭說了好。
鐘璃重新靠在了祁骁的胸口,慢條斯理地說:“民智已開,堵不如疏,與其一味地想着怎麼掩蓋事實,不如在百姓對鎮南王府非議最甚的時候,選擇将真相揭露在百姓面前。
”
“家仇深恨,孰是孰非百姓自己心中自然有個辨别,屆時不必你說什麼,隻怕天下人的指責謾罵就能讓宿城的皇上亂了陣腳,你也就此省了心力。
”
更重要的是,先讓祁琮折騰。
等鎮南王府被非議得最厲害的時候将真相揭開。
先抑後揚雖談不上多高明的手段,卻能無形中再度為鎮南王府博取百姓的好感。
到時就算是祁骁直接明着反了,天下人對祁骁的指責也會相應地少很多。
名正言順,不過如此。
祁骁何等聰明。
鐘璃這麼一說,他心中頓時就有了應對的法子。
鐘璃見他明白了,笑笑不再多說,轉而想起了祁悠的婚事。
鐘璃走神的時候,祁骁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将她抱了起來。
鐘璃失重之下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驚呼,手也條件反射似的抱住了祁骁的脖子。
祁骁目标明确地抱着她大步向床走了過去,正氣凜然地說:“今夜月色不錯,不宜議事,宜男女敦和。
”
夫妻間的房中事被祁骁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哪怕是臉皮厚如鐘璃此時也忍不住有些赧然。
她哭笑不得地掐了祁骁的手一下,說:“大夫之前怎麼說的?
”
祁骁利索地将鐘璃放在了床上,緊接着俯身壓下。
手上麻溜地解開了鐘璃的寝衣,嘴裡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問過劉大夫了,劉大夫說可以。
”
鐘璃徹底無言以對。
她簡直難以想象祁骁拿着這樣的事去問劉大夫的場景……
鐘璃正想教訓祁骁幾句的時候,卻再難維持清醒,被祁骁的動作帶着陷入了一片無邊的飄忽之中。
次日鐘璃醒來時,祁骁已經不知去向了。
鐘璃揉了揉酸疼的腰坐了起來,扯動床簾邊的金鈴将屋外守着的人叫了進來。
紫紗和徐嬷嬷等人陸續而入。
不等鐘璃開口問,紫紗就說:“王爺去城外大營了,說是中午也不回來,讓王妃記得準時用膳。
”
鐘璃聽完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習慣性地問:“大寶二寶怎麼樣?
”
提起兩個小公子,徐嬷嬷的臉頓時就樂成了一朵菊花。
她說:“王妃放心,老奴一夜要去看上數次,奶娘也是周到仔細的人,小公子都好着呢。
”
“隻是一個時辰前剛剛吃了奶睡了,隻怕這會兒還沒醒,等醒了,老奴再去讓奶娘抱着過來給您請安。
”
徐嬷嬷說得有模有樣的,鐘璃撐不住撲哧一樂。
多大點兒的小豆丁就會請安了?
吃過遲到了的早膳,鐘璃先是去看了兩個孩子。
徐嬷嬷說得不錯,大寶二寶雖是雙生子,可身子并不似尋常雙生子一般孱弱。
吃了睡睡了吃的,一日更比一日壯碩。
隻是這麼看着就讓人歡喜得不行,恨不得将心窩子都掏出來将這兩個小東西放進去。
這個月份的孩子嗜睡,被鐘璃逗弄了不大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哈欠。
鐘璃親自将孩子哄睡着了交給奶娘,才帶着人回到了棠心院。
孩子的滿月禮圓滿結束,此時也到了送客的時候。
不等鐘璃主動送客,就有坐不住的人主動上門辭行。
安溪歐青木等人親自找了鐘璃辭行。
與鐘璃結怨最深,在這次滿月宴上吃了最大的虧的耶律浧,卻隻是派了個親信前來。
他心知肚明那晚是怎麼回事兒。
奈何沒證據,知道得再多也說不清。
隻能是捏着鼻子将這個啞巴虧咽下去。
鐘璃對此并無異議,按規矩送了這些人應有的贈禮,分别安排人将他們都妥善地送出了城。
不少人走的時候,帶着出城的随從數量都不比來時。
隻是這些人的消失無人過問。
他們的主子不提,鐘璃也裝作不知。
而鎮南王府的地牢也在這次滿月禮後多了不少來曆不明的人。
這些人往往都是想趁亂潛入鎮南王府被抓住的,背後的主子也各不相同。
鐘璃對這些人的處理意見就一個。
加緊審問。
能問出東西來的,就暫時讓人活着。
問不出什麼來的,就直接送上路了事,省得平白在地牢中占着地方。
不到兩日,鐘璃的手中就多了一疊寫滿了字的口供。
鐘璃随意看了一眼,禁不住笑出了聲。
站在下首的洛林聞聲打了個寒戰,默默地縮緊了脖子不吭聲。
鐘璃随手将那些口供放在一旁,不鹹不淡地說:“你覺得,這口供可信嗎?
”
洛林誠實地搖頭。
“太過相似,可信度不高。
”
被抓到的人都是近期潛入鎮南王府的。
可這些人被審訊時,說出的内容幾乎都是一緻的。
都是祁琮派來的。
剩下沒栽贓祁琮的,就聲稱自己是想趁亂來偷點兒好處的,死活不肯承認自己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
可這麼些人,當真都是祁琮派來的嗎?
鐘璃不信。
洛林也不信。
祁琮這次,隻怕是稀裡糊塗地當了别人的背鍋俠了。
隻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對鐘璃接下來的計劃而言,有了這些東西總比沒有強。
鐘璃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邊的口供,說:“想法子讓這些肯開口的人說出更多來,将他們說的口供整理一下,再找個文筆好的潤色幾分,寫成文章讓人大批拓印,到時候我有用。
”
洛林雖不解鐘璃的吩咐是何意。
可還是下意識地按鐘璃的話去做了。
洛林忙着讓人半真半假地捏造口供的時候,洛秦也被鐘璃派了出去。
洛秦忙活了兩日,祁琮聲讨祁骁的聖旨也從宿城大肆傳揚開來。
在祁琮的描述中,祁骁俨然成了個擁兵自重,目無皇權的不忠不孝不義的叛國之人。
祁琮會聲讨祁骁,這事兒鐘璃和祁骁都不覺得意外。
讓人他們意外的,是祁琮不要臉的程度。
之前三國聯軍進攻大褚,分明是祁琮為絞殺祁骁,暗中與敵軍做的交易。
可此時到了祁琮口中,這卻實打實地成了祁骁的罪過。
祁琮聲稱大褚之所以會被戰火波及戰事再三失利,完全是因為祁骁的一己私欲所緻。
祁骁為今日能名正言順地當亂臣賊子做的鋪墊。
無數百姓被戰火傷及是祁骁之過。
祁骁如今的擁兵自重更是祁骁的野心勃勃。
總之,祁琮花了極大的篇幅聲讨祁骁的種種罪過,其中罄竹難書令人震驚之處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