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起來的時候,鐘璃特意抹了三層慘白的粉,這會兒臉上看起來的确面色不太好,死白死白的,老太太狐疑地瞥了一眼沒計較,隻是嘴裡嫌棄地說:“農家人哪兒有你這麼嬌弱的?
動不動就喊不舒服,家裡稍微有點兒銀子都被你敗了!
”
鐘璃沒理會老太太也不覺得尴尬,自顧自地越過鐘璃往裡走,嘴裡還說:“今兒吃啥?
還沒開始做的話就做餃子吧,我想吃餃子。
”
聽老太太這進了酒樓點菜的陣勢,鐘璃心裡不悅面上卻沒帶出半點兒,隻是說:“餃子倒是沒有,隻是炖了隻蹄膀,娘跟小姑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一塊兒吃點兒吧。
”
一聽有炖蹄膀吃,老太太頓時喜出望外,也顧不上挑鐘璃的刺了,樂呵呵地拉着莫春花輕車熟路地走進去坐下等着開飯。
鐘璃撇了撇嘴,去将事先準備好的炖蹄膀端了上來。
這蹄膀是鐘璃一早起來就開始炖的,炖之前蹄膀過了一遍熱油,豬皮炸得松軟酥脆,加上大料黃豆放在鍋裡,小火慢慢地煨着,足足炖了兩個時辰,這會兒骨肉分離,皮松肉軟,入口就香得不得了。
飯菜一上桌,老太太就什麼也顧不得了,下筷飛快地往兩個孫子碗裡一人夾了一大塊肉,給了莫春花一些,剩下的悉數都用筷子扒拉到了自己的碗裡,一塊兒也沒給鐘璃和莫清晔留下。
老太太不住地催促着兩個孫子:“快吃,這蹄膀涼了就膩了!
”
這幾個人吃得頭也不擡,鐘璃眼裡冷光微閃,卻什麼也沒說。
莫清晔捧着一個空碗什麼也沒撈着,委屈地拉着鐘璃的袖子哼唧了一句:“阿璃,我餓,我也想吃。
”
鐘璃為難得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老太太頤指氣使地來了一句:“你吃啥?
就這些還不夠我們吃的呢!
早知道我們要來還不多做一些,鐘璃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
”
鐘璃自己做的一口沒吃上不說,還平白挨了一頓數落。
她隐忍着怒火,咬牙說:“早前我可不知道要來這麼些人,這事兒還真不是我摳門,娘你早些提一嘴,我今兒也就順帶着多做一些了。
”
老太太嘴裡忙活着還想抽空數落人,莫春花見狀趕緊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打圓場說:“三嫂,娘不是這個意思,你别多心了。
”
鐘璃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說:“你們不多心覺着我小氣就成,你們吃着,我去重新給清晔做點兒。
”
說完鐘璃拉着莫清晔賭氣似的扭頭就出去了,老太太見了哼了一聲,吊着嗓子說:“什麼樣子!
哪兒有你這麼招待人的?
做點兒吃食都摳摳嗖嗖的!
”
老太太還想罵,卻被莫春花狠狠地拽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動怒:“你拽我幹啥?
!
”
莫春花急急地往門外看了一眼,确定鐘璃和莫清晔沒往這個方向看,這才壓低了聲音說:“娘!
你可别嚷嚷了!
你仔細瞅,那門簾上挂着的是啥?
”
老太太順着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頓時樂得心裡開了花。
那是錢啊!
看着還不少呢!
就在這時,原本正專心啃肉的孫子也喊了一聲:“奶,這桌子下邊有錢!
”
老太太再扭頭一看,發現這飯桌下竟然真的壓着好些銅錢,樂得合不攏嘴,說:“别瞎嚷嚷,這兒哪兒有錢?
趕緊消停吃你的!
”
将兩個孫子的嘴堵住了,老太太和莫春花互看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地站了起來,動作飛快的開始将屋子裡能看到的銅錢都扯了下來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鐘璃聽着屋裡的動靜,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
上鈎了就好。
莫清晔也聽見了,一臉掩飾不住的急切:“阿璃,她們又偷咱家的錢!
”
鐘璃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說:“别急,拿了别人的總歸不是自己的,遲早是要還回來的。
”
莫清晔聽不太懂她這後的深意,愣愣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不解地啊了一聲。
鐘璃看他那個呆樣就好笑得不行,失笑道:“别愣着了,趕緊把那鍋洗幹淨,等會兒人走了,我給你重新做吃的。
”
莫清晔聞言不滿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我想吃肉,就剛剛那些肉,阿璃沒讓我吃。
”
平常老太太要來打秋風,為了讓莫清晔能吃口好的,鐘璃總是要提前給他留出一些來。
可今兒這蹄膀早早地炖好了,無論莫清晔如何眼饞,鐘璃卻一口也沒讓他碰。
莫清晔不解之下還有點兒小委屈,一個勁地拽着鐘璃的胳膊晃蕩哼唧。
鐘璃聽得哭笑不得,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别犯傻,那裡邊我加了别的東西,吃了會做噩夢的那種,能讓你吃嗎?
”
她昨天去找了劉大夫,本意是想着能不能讓劉大夫給她弄點兒能讓人輕微拉肚子卻又不傷及根本的藥給她,結果劉大夫聽了她的來意,拿出了另外一個讓鐘璃頗為驚訝的東西。
據劉大夫所說,這藥粉無色無味,吃下去後除了會拉肚子以外,還會産生輕微的幻覺,夜間也始終會處于夢魇中無法自拔,但是卻并不會真的傷到人的根本,最是個吓人的必備良藥。
鐘璃對醫術藥品之類的東西一竅不通,前世西醫見得多了,并不怎麼相信劉大夫這一番神叨叨的說法,不過這東西她還是拿回來了,畢竟就算不做噩夢,拉肚子也行啊!
配上她的計劃,簡稱完美。
隻是她沒想到老太太今兒還帶着孩子來了,不忍心禍害孩子讓孩子遭罪,就想着一會兒趁機找機會給兩個孩子吃點兒解藥得了。
莫清晔聽了她的話,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鐘璃想幹什麼,驚訝地眨了眨長得過分的睫毛:“阿璃你……”
鐘璃對着他噓了一聲,低低地說:“放心,不會傷及根本,就是吓唬吓唬她們,晚上我再出去一趟,保管沒兩天,這些人就不會再來咱家了。
”
莫清晔新奇又期待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地沖着鐘璃嗯嗯嗯了幾聲,這下不用鐘璃催促了,按她的話抱着個鐵鍋就去水井邊上打水了,可他沒吃上肉幹活沒勁兒,好一會兒都沒洗好,蹲在地上手裡扒拉着一個大鐵鍋,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屋子裡,老太太帶着莫春花和兩個孫子将所有的肉掃蕩了個一幹二淨,就連碗裡剩下的湯也沒剩下喝了個底朝天,這才心滿意足地打着飽嗝,四下搜尋了一眼确定屋子裡沒漏下的銅錢了,這才拍着肚子往外走。
鐘璃好聲好氣地将人送出去,走之前還往兩個惹人厭煩的破孩子嘴裡一人塞了一塊兒紅糖塊,直到這些人走遠了,才冷笑一聲折返了回去。
莫清晔早就按耐不住了,急急地跑進了屋子查看,果不其然,昨天晚上挂上的銅錢又沒了,就連桌子底下的塞在牆角的,也跟被蝗蟲過境一般掃蕩了個幹幹淨淨,毫無蹤影。
莫清晔忿忿地跑出來跟鐘璃嘀咕,鐘璃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說:“放心,沒多久,她們就會自己心甘情願地把拿走的還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