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雖暫時獲得了自由,可武功全失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在外顯然是不安全的。
而他目前知道關于鐘璃的信息太少,也難以找到鐘璃彙合。
他想了想,決定先去附近最近的城鎮打探打探消息。
祁骁在夜色中決定了一個方向,匆匆啟程。
與此同時,以漁城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的幾個城池也因鐘璃的命令陷入了警戒。
鐘璃派出的人從漁城擴散開來,挨家挨戶地進行搜查。
隻要祁骁還在這裡,就一定會被找到。
前邊查找的人消息一個接着一個地往回傳,卻怎麼都沒有祁骁的消息。
鐘璃的臉色一點一點地陰了下去,周身萦繞着的低氣壓幾乎讓人不敢與她直視。
算起來在路上奔波的時間,鐘璃已經快數日沒好好休息過了。
霍雲齊看着她眼中的血絲心中不忍,遲疑了一下才說:“王妃,這裡有這麼多人盯着,要不您就先去休息吧。
”
鐘璃進漁城後,直接處置了當地的知府,接管了知府大衙。
内院中也在第一時間就收拾出了可供她休息的場所。
但是到這裡已經三日了,鐘璃一步也沒踏進去過。
再這麼下去,血肉之軀,又怎麼可能禁得住。
霍雲齊實在是看不下去鐘璃這麼糟蹋自己,索性咬牙說:“再這麼下去,王爺尚未找到,王妃自己就先受不住了,王妃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府中的兩位小公子想想才是。
”
鐘璃聞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無奈的歎氣。
“我沒不顧惜自己。
”
她隻是真的睡不着罷了。
明知道祁骁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自己卻怎麼都找不到人,這種無力幾乎能将鐘璃逼瘋。
她就算是進去了,也不可能合得上眼。
霍雲齊聽了有些無奈,反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兩廂沉默之際,鐘璃突然說:“我記得,漁城中有不少依雲山莊的産業?
”
霍雲齊低聲應是。
霍雲齊飛快地報出了一個數字,說:“前後搜查下來抓了的人總共四百三十七人,如今都被關在府衙大牢中等候發落。
”
鐘璃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你說,郝輕雲會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嗎?
”
霍雲齊心中微微一驚,不自覺地看向了鐘璃。
鐘璃目光飄忽,口吻卻透着幾分說不出的堅決。
“既然找不到人,那不如就想法子将人逼出來。
”
“我就不信,這麼多人的性命在這兒擺着,郝輕雲真能半點也不在乎!
”
一開始下令抓人的時候,鐘璃沒想過要真的殺人。
她是來找祁骁的。
不是來造殺孽的。
可現在,鐘璃卻不想顧忌那麼多了。
鐘璃說完就不說話了。
似乎也沒指望霍雲齊能回答自己。
霍雲齊遲疑了一會兒,對着鐘璃行了一禮,低聲說:“屬下明白了。
”
鐘璃難掩疲憊地笑了一下,說:“你就不想阻止我嗎?
”
妄造殺孽,屠戮無辜。
這是鐘璃曾經最不屑的。
可也是她如今最想做的。
隻要能找到祁骁,鐘璃什麼都顧不上了。
聽出鐘璃話中的掙紮陰沉,霍雲齊無聲勾唇。
他淡淡地說:“屬下既說了歸順于王妃,那自然是王妃想做什麼,屬下就去做什麼。
”
不論對錯,不管是非。
隻要是鐘璃的意思,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完成。
哪怕,明知道這樣做了,必然會遭受天下人的指責。
可那又如何?
鐘璃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無聲一笑。
“去吧。
”
霍雲齊點頭後從鐘璃在的書房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依雲山莊有關的人全都押到了刑場。
除此外,他還命人緊急制作了殺頭令,将這些人的名字和歸屬悉數都寫在了上邊,在漁城以及周邊城鎮大肆張貼。
隻要明日午時,郝輕雲還沒将祁骁送回來,這張紙上寫着的名字全都會變成真正的死人。
不光是這些,還有依雲山莊其餘被抓的人,一個也别想活。
依雲山莊被稱作天下第一大莊。
名下産業以及附屬之人不計其數。
這張诏令貼出去,就相當于是無差别,不分類地對着所有人舉起了屠刀。
這是名副其實的遷怒。
也是泛着血光的警告。
躲藏在村子裡的郝輕雲看着眼前的诏令,看着上邊的名字,氣得捏碎了一個茶盞。
她将手中的诏令猛地砸到了地上,死死地咬着牙一字一頓:“好一個鐘璃,好一個鎮南王妃!
”
“當真是好手段!
”
殺光所有依雲山莊的人,鐘璃不光是口氣大,本事也大!
郝輕雲被氣得失去理智,心中隐隐也竄起了一股後怕。
鐘璃是個瘋子,不言而喻。
與一個喪失了理智的瘋子對上,她真的能讨着便宜嗎?
郝輕雲不确定,心中惶然,席卷在心底更多的,卻是瘋狂和不甘。
郝輕雲正驚怒交加的時候,一直被郝輕雲蒙在鼓裡的郝竹青,也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
決定遷出貝奇山的時候,他與郝輕雲說定的是在聯絡點落腳。
可郝輕雲在貝奇山中臨時改了主意,說是換了個地方。
郝竹青極為信任郝輕雲,故而并未提出質疑,就算是郝輕雲決定從密道中出來,他也沒多問一句。
可眼下在這個不知名的村子裡盤桓數日,卻遲遲不見下一步動靜,郝竹青終于從信任女兒的盲目中走了出來。
郝竹青逼着身邊的人前去打聽消息,得知依雲山莊目前的困境後,驚得滿臉蒼白地跌坐到了地上。
依雲山莊再有錢,那也是個商戶之家。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
富不與權争。
郝輕雲得罪了鎮南王妃,被世人說作女羅刹的鎮南王妃豈能罷休?
郝竹青急得像房子着了火,一刻也坐不住地去找了郝輕雲。
一看郝竹青的臉色,郝輕雲就猜到他想說什麼。
不等郝竹青說話,郝輕雲就說:“爹爹不必勸我,我是不可能會就此屈服的。
”
她之前想争的是祁骁。
可如今,想針對的卻是鐘璃這個人。
鐘璃敢動依雲山莊,敢殺她的人,就要做好被她報複的準備!
郝輕雲狠狠地咬着牙,字字透寒。
“我就不信,一個鎮南王妃當真那麼大的本事,我……”
“混賬!
”
郝竹青生平第一次對郝輕雲動了手。
一巴掌下去,不光是郝輕雲愣住了,就連郝竹青都是猛地一怔。
郝輕雲難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紅着眼睛看向了滿臉震驚的郝竹青。
“爹你打我?
!
”
郝竹青被她的震驚氣得撿回了一些理智,恨不得再狠狠地抽她一巴掌。
郝竹青拼盡全力壓制着自己想動手的沖動,急急地說:“現在别說那些沒用的,你到底是怎麼開罪的鎮南王妃?
趕緊想法子找補才是!
”
郝竹青被郝輕雲下意識隐瞞了太多。
以至于郝竹青至今隻知道依雲山莊的困境是因鎮南王妃而起。
卻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麼。
郝輕雲聽完眼中冷光微微閃爍,咬牙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
郝竹青不信,着急地拔高了音調。
“鎮南王妃将依附于山莊的人都抓走要殺頭了,你告訴我,你不知道為什麼?
!
”
郝輕雲不耐地吼了回去。
“我難道就應該知道嗎?
!
”
郝竹青微微一愣。
郝輕雲咬住下唇含糊不清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
郝竹青實在是太過信任郝輕雲,以至于郝輕雲的謊言并未在此時被識破。
他滿臉驚疑地坐了下來,喃喃道:“若不是你開罪了鎮南王妃,那鎮南王妃沒理由會這樣做啊……”
鎮南王府雖勢大,可在民間的聲望一向不錯。
也從未借着手中權勢打壓過誰。
依雲山莊的生意做得大,行事也素來小心謹慎。
從未有得罪鎮南王府的時候。
雙方怎麼看都應該是毫無交集的。
鎮南王妃毫無征兆地動了殺手,這究竟是為什麼?
郝輕雲見郝竹青愕然之下不說話了,心中一沉,索性就猜測似的說:“說不定,是咱家的錢财惹人動了心思,才招惹來這般禍患。
”
郝竹青眼中微微一亮,随即神色變得更為凝重。
郝輕雲見郝竹青信了自己的話,并未追問祁骁之事,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氣。
順着自己之前提起的話接着往下說:“鎮南王府連年征戰,府中軍需虧空必然不少,依雲山莊又有天下第一豪富之稱,鎮南王妃會在此時下黑手,似乎也是說得過去的。
”
郝輕雲的猜測并非無理。
一時間,郝竹青的心思也被她引着往鐘璃圖謀自家産業上邊走。
郝竹青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
若是郝輕雲得罪了鐘璃,又或者是别的地方惹了鐘璃的不痛快,那尚且還能有找補的法子。
畢竟隻要是誤會,就還有能解開的可能。
可鐘璃看上的要是依雲山莊的産業,那擺在眼前的路,幾乎就成了一條絕路。
鐘璃看上了依雲山莊,她又怎會容忍依雲山莊真正的主人活着?
那等待他們的,豈不是死路一條?
郝竹青心驚之下說不出話,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