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鐘璃準備好的食物吃得所剩不多,衆人酒足飯飽也算是盡興。
雖然鐘璃盯得緊沒讓莫清晔多喝酒,可是到底還是被這嘴饞的偷着喝了兩碗烈酒,等鐘璃發現,這人早就已經醉得目光迷蒙神志不清了。
鐘璃雖然也喝了一些,可是還算清醒,哭笑不得地扶着東倒西歪的莫清晔,對着明顯也有酒氣的白術說:“床鋪已經收拾好了,先生若是想歇息,直接進屋便是,我丈夫醉了酒,我先扶他進去休息,就不繼續陪着先生了,先生還請自便。
”
白術内心驚訝于莫清晔跟鐘璃的相處模式,聞言哈哈一笑,不拘小節地說:“多謝夫人款待,夫人自去忙就好,不用分心管我們二人。
”
鐘璃笑笑,扶着不住嘟囔的莫清晔進了裡屋,哄孩子似的安撫着他讓他趕緊睡覺。
白術撐着小厮的手站了起來,酒意過重身影晃了晃,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你将這裡收拾幹淨了再進去,人家苦心招待我們,總不至于連殘局都還要主人家來動手收拾。
”
小厮應聲說好,扶着白術收拾了一番,将他安置好了,這才轉身出去院子裡收拾殘局。
時至半夜,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原本在鐘璃身旁睡得正好的莫清晔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裡清明一片,再無半點酒意。
莫清晔輕手輕腳地坐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細長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鐘璃的鼻尖晃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異香襲來,不多久鐘璃的呼吸仿佛就更深沉了一些。
莫清晔将瓷瓶收好,試探着輕輕叫了一聲:“阿璃。
”
鐘璃沒有半點反應。
莫清晔呼出一口氣。
之前他對鐘璃用過一次這個東西,就引起了鐘璃的警覺,至今屋簾上挂着的那些銅錢都還沒撤去,若不是不想驚動鐘璃,他也不想用這樣的法子。
莫清晔眸光微斂,不引起任何聲響地從床上下來,放輕了腳步從裡屋走了出來。
外間,白術原本正跟小厮睡在地鋪上,可是口鼻間突然多了一個大力,頃刻間被生生捂醒。
莫清晔的臉隐沒在光線昏暗的黑暗中,見白術睜開眼看着自己卻無半點驚慌,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嗤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跟我出來。
”
白術眼珠往鐘璃睡着的裡屋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地眨了眨眼。
莫清晔見狀松開了捂着他的手,腳步飛快地往外走。
白術順勢爬了起來,對着一臉驚恐想要跟着的小厮擺手做了一個不要動的手勢,輕輕地跟了上去。
屋後的林子裡,莫清晔負手站着,面無表情地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過來的白術,一時間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要不要把白術掐死在這裡,可是轉念一想白術好端端的損失在這裡失了性命,難說會不會引起旁人警覺帶來更多的麻煩,更何況鐘璃現在對白術異常看重,白術若是出了事兒難免鐘璃會察覺到什麼,隻能苦苦抑制着心裡的那股殺氣。
可是他壓制得再好,白術生性敏決又怎會沒有察覺到?
白術苦笑了一下,率先出聲,說:“我對閣下并無惡意,我以為您應該是能猜到的。
”
用了敬稱,就證明白術暫時還是将自己放在低莫清晔一等的位置上的。
莫清晔聞言神色不動,嗓音清冷:“我警告過你,不該出現在這兒。
”
白術這時候若是還不明白自己是真的犯了這位的忌諱,那他就真的可以把自己脖子上的那個腦袋擰下來給莫清晔當球踢了。
隻不過白術隻是好奇,并不是想壞莫清晔的什麼事兒,所以白術覺得,莫清晔不該對自己有如此濃重的殺氣才是。
似乎是不滿白術的油鹽不進,莫清晔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管你出于什麼原因出現在這兒,可是你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若是再敢有什麼小動作,就算你是白家的二公子,你這條命,我也是要的!
”
似乎是為了證明莫清晔沒有虛張聲勢,話音落下,白術的耳畔就閃過一絲勁風,他腦後的一棵樹幹上深深地插着一柄飛刀。
冷光粼粼的刀刃在夜色中無比刺眼,洋溢着無聲的危險。
剛剛這柄飛刀隻要稍微再往裡歪一點,插中的就不是樹幹了,而是白術的腦袋。
莫清晔冷眼看着白術驟然變色的面孔,冷冷地說:“想保命,明日就離開這裡。
”
話音果決霸道,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白術的後背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面對殺氣四溢的莫清晔,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說:“就算我走了,閣下就能保證,夫人不會再去找别的人來給據說癡傻的丈夫看病嗎?
我能識破的,旁的大夫自然也能識破,就算今日我不說,難免旁人也不會說,我……”
莫清晔不耐地打斷了白術的話,無聲冷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這有什麼難的?
”
白術悚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莫清晔沒了言語。
莫清晔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先前的話有多讓人驚懼,淡淡地說:“隻要白二公子不壞我的事兒,旁人如何我自有處理的法子,白二公子,好走不送。
”
說完,莫清晔轉身就要往回走,白術狠狠一咬牙突然說:“縱使閣下權勢滔天也殺不盡天下大夫!
”
“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
莫清晔身影一閃突然就出現在白術面前,指尖還夾着一柄指長的小刀,毫不留情地抵在了白術的脖子上。
莫清晔神色平淡一點也看不出他正拿捏着一個人性命,口吻輕得不能再輕:“想求死,那我成全你。
”
“等等!
”
白術這會兒是真的相信莫清晔是想要自己的小命了,什麼好奇心也顧不上了,連忙說:“若是我可以幫你呢。
”
莫清晔眉梢微挑:“哦?
”
脖子上的力道輕了幾分,白術忙不疊趕緊說:“現如今普天之下醫術聲名比我更甚的人不過一二,若是我出面為夫人解憂,想來夫人暫時就不會再尋别人來給你看病,我既知曉閣下身份,答應了會幫忙掩飾,自然不會在夫人面前露出馬腳,這對王爺而言,可是省了不少殺人滅口的麻煩!
”
說到殺人滅口的時候,白術幾乎在忍無可忍地磨牙。
若早知道一時好奇會引來殺身之禍,白術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撞上門來。
隻是現在人在刀下身不由己,再不忿,他也隻能咬牙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