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間,日子進了八月。
金秋八月,丹桂飄香。
鐘璃難得的興緻不錯,帶着幾個丫鬟去了花園裡,摘了不少新鮮的桂花想着晾幹了泡酒。
隻是鎮南王府中的桂花有限,挑揀一番并未摘到多少好的。
見鐘璃有些掃興的樣子,紫衣忍不住說:“奴婢聽聞,京中有一處丹桂園,百裡園中所種皆是丹桂,此時想來正是園中丹桂開得好的時候,王妃可想去瞧瞧?
”
鐘璃入京一年有餘,卻并未在京中好好逛過。
聽了紫衣這話,她不禁來了興趣。
“丹桂園?
在何處?
”
紫衣笑了,說:“就在京郊巷中,從王府過去,慢慢地走上一個時辰也就到了,并不多遠。
”
似乎是想逗鐘璃開心,紫雲還說:“丹桂園乃是京中一絕景,每年到了八月花開的時候,飄香百裡不散,遊人如織,更是有不少遠處的人都前來賞玩。
”
徐嬷嬷見鐘璃感興趣,也禁不住笑着說:“是啊,早年間老奴有幸去過一次,丹桂園中的景緻的确不錯,而且除了可賞花外,還有桂花制成的各色點心清酒可用。
”
“王妃如今的身子不适宜飲酒,吃些點心卻是不錯的,就當作是換換胃口了。
”
鐘璃被說得心動,當即就讓人去準備去丹桂園的事宜。
打整一番已是下午,當天是去不上了。
鐘璃讓人給北候府中的柏箐櫻下了帖子,邀請她明日與自己一同前去。
柏箐櫻很快就回了帖子,還跟鐘璃提起了白家嫡女白芷明日也想一起前往。
鐘璃在京中沒什麼朋友,欣然應下,心情不錯地早早睡了,一心隻等着次日的遊玩。
當天夜裡,祁骁被得了大長公主叮囑的柏骞承困在了軍營中,第二日快中午了才堪堪趕回了府中。
可他進了門,卻得知鐘璃早早地就出去玩兒了!
祁骁黑着臉,看着眼前的林總管,忍不住地磨牙。
“你說王妃出去了?
”
林總管老神在在地點頭。
“王妃一早就出去了,此時想來已經快到地方了。
”
似乎是知道祁骁想說什麼,林總管先發制人,不緊不慢地說:“出門時,王妃特意帶上了夜統領等人,身邊的幾個丫鬟也都是會武的,身後也安排了兩個小隊的侍衛跟随,安全絕對無誤。
”
“除此外,與王妃一起同行的還有北候府中的千金柏箐櫻小姐,白家的白芷小姐,劉大夫也說了,适當地出行遊玩,有利于王妃的身體,故而王爺不必憂心王妃的安危。
”
祁骁滿腔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憋屈得不行。
忍了半晌後,他忍無可忍地說:“阿璃出門前可有旁的交待?
”
他都一夜沒回家了,阿璃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嗎?
!
林總管為難地看了祁骁一眼,生生編出了一句:“王妃說,王爺有事兒可自行去忙,記得按時吃飯。
”
祁骁……
祁骁難以接受自己在鐘璃心中的地位如此一落千丈,咬牙切齒地将原因歸結到了鐘璃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小兔崽子,如今尚未出生就知道和自己搶阿璃了。
等阿璃把你們生下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祁骁實在是氣不過鐘璃扔下自己出去玩兒了,連門都沒進,問清楚了鐘璃去的是什麼地方,就火急火燎地追了過去。
林總管見了,幽幽歎氣。
鎮南王府有後了,按理說是好事兒,可看王爺的神情,怎麼像是不那麼高興呢?
祁骁的不高興無人得知。
此時的鐘璃倒是也沒别人想的那麼高興。
鐘璃入京後很少出門,在外露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見過她本人的人少得可憐。
故而天下人隻知鎮南王妃巾帼不讓之名,卻并不知她本人是何種模樣。
以至于她本人都到了,正在議論鐘璃善妒不賢的幾個華服少女都并未止住話頭,甚至還在看過來的人多起來的瞬間拔高了嗓門,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似的。
其中有一個身着煙霞粉色的紗衣少女滿臉不屑地說:“要我說,世人就是被那女人的表象騙了。
”
“一個出身山野的女子,怎會像傳聞中那般能文善武?
她是上了戰場,可誰能證明,安和一戰就是出自她鐘璃之手?
”
“鎮南王府中人才濟濟,能領軍打仗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誰知道是不是鐘璃自己心大将旁人的功勞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之所以非要跟着上戰場,無非就是為了瓜田李下來助長自己的威勢罷了,實在不值得推崇。
”
紗衣女子旁邊的青衫女子也不住點頭,說:“阿嬌說得對,若鎮南王妃真像傳聞中那般厲害,她又怎會如此善妒不賢?
”
“諸位别忘了,鎮南王房中,至今無其餘女子,這難不成真的是鎮南王自己願意的?
”
“世間男子,哪個不想着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焉知鎮南王至今府中隻有一人,是不是鎮南王妃太過擅專嫉妒成性所緻?
”
青衫女子似乎是見過鐘璃善妒的模樣,心有餘悸地說:“我在家時聽我娘提起過,之前太後想給鎮南王賜妾,可鎮南王妃當場就将刀拔出來了,說的是來一個她殺一個,來兩個她弄死一雙,這樣心狠手辣不顧世俗禮數的女子,怎當得起賢妃二字?
”
身邊的人神色各異,都是忍不住紛紛點頭附和。
說話的兩人見了,談性更濃,聲音也越來越大。
就在距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鐘璃一行人靜靜站立,聽了後諸人神色不一。
柏箐櫻最沉不住氣。
她俏生生的小臉上滿是壓抑着的怒氣,說:“璃姐姐你在此等我片刻,我這就上前去與她們理論!
”
鎮南王願不願意納側那是鐘璃與祁骁自己的事兒,與旁人何幹?
至于鐘璃圖謀他人戰功一事更是無從說起。
别人不清楚,柏箐櫻的哥哥柏骞承是跟着鐘璃親自上了戰場的人,她又怎會不知道?
鐘璃本是不必親上一線的,之所以懷着身孕都上了安和,為的就是騙取敵軍的信任,能将敵軍一舉擊退。
鐘璃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才換來的戰果,落在這些人的嘴裡卻如此不堪,柏箐櫻實在是忍不了。
眼看着柏箐櫻要沖上去了,鐘璃卻是笑着拉住了她。
鐘璃淡淡地說:“公道自在人心,人生來就有一張嘴,說什麼是旁人的自由,你與這樣的人計較有什麼意思?
”
似乎是怕柏箐櫻氣不過,鐘璃笑着問一旁娴靜的白芷。
“白小姐說呢?
”
白芷人如其名,氣質淡雅娴靜。
聽了鐘璃的話,她垂首輕笑。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與是非不分之人斤斤計較,無疑是讓自己落了下成,箐櫻不必在意旁人說什麼,左右這世上眼瞎耳聾之人是少數,這樣的喧擾之言,當流風一聽而過即可。
”
柏箐櫻依舊是一臉氣不過的樣子,可到底是沒再說要去理論了。
鐘璃聽着那幾人越說越過火,忍不住輕輕一笑。
她眯着眼睛看向了在垂花門後站了許久的一道人影,似笑非笑地說:“王爺既是來了,在那兒站着做什麼?
”
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語調幽幽。
“還是說,王爺也覺得這幾位小姐說得在理,覺得本妃不賢善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