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母女倆的遭遇,自以為無人知曉,但是正在林子裡遛馬的莫清晔卻是因為下屬的彙報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知道鐘璃去劉大夫那兒拿了東西,隻不過沒想到她拿的居然是讓人拉肚子的瀉藥。
讓那對貪得無厭的母女拉拉肚子清清一肚子的壞水倒也不錯,隻不過鐘璃之前弄的那些故意讓人拿走的銅錢又是為什麼?
莫清晔擺了擺手,不遠處樹枝上挂着的一個人影幾個閃身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又在林子裡轉悠了一會兒,心情不錯地摘了一小捧紅色的漿果捧着悠哉悠哉地回了家。
鐘璃到底想幹什麼,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清晔回來一進屋就看到了放在院子裡晾着的進寶狗臉,當即嘴角狠狠一抽,忍住了将這張狗臉塗花的沖動,拔腿往裡走。
屋子裡,鐘璃正在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
因為平時總是閑不下來,不是在忙這個就是要做那個,鐘璃的衣服都以青色藍色這種顔色深一些的居多,樣式也多以方便行動的短襟褲子為主,衣櫃裡幾乎找不到裙子的痕迹。
她翻了半天,總算是在箱子底下找到了一條白色的長裙。
長裙是原主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當時鐘璃一看就覺得這裙子醜還不說,繁瑣又麻煩,直接就塞到了箱子底。
但是在今天,這卻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道具之一。
之前用來勾勒花樣的紅色顔料還有不少,鐘璃一點兒也不心疼,直接用筆尖粗一些的毛筆沾着顔料大筆大筆地往白色的布料上塗抹。
這裙子材質本就不好,白也白得不純正,摻雜着一股充滿年代氣息的黃,粗糙就罷了,剪裁也粗暴得讓人不忍直視。
這會兒本就難以入目的白裙子被鐘璃刻意塗抹了一些紅色的顔料上去,看起來活脫脫就像一個殺人現場。
可怕得緊。
莫清晔進屋的時候,她正忙着把顔料的顔色加重,為了讓這血紅血紅的顔色在光線昏暗的時候看起來更為驚悚,她甚至還在顔料裡加入了不少朱砂,最後營造出來的效果,鐘璃很滿意。
隻要換上這身衣服,再披頭散發地往外一溜達,不說吓死人,吓唬吓唬讓人受點兒驚吓還是足夠了。
莫清晔一看鐘璃的傑作就忍不住眉梢微揚,神色古怪:“阿璃,你在幹什麼呢?
”
鐘璃頭也不擡地說:“為我的夜間行動做準備。
”
莫清晔還想問,不料鐘璃下一句卻說:“說了你也幫不上忙,安生在家裡待着等我回來就行。
”
鐘璃今天晚上的計劃中就沒打算帶上莫清晔,畢竟古人對神神鬼鬼這種玄乎的事兒深信不疑,她要裝神弄鬼這事兒就沒必要讓莫清晔這個小傻子知道了,免得再讓這嬌弱的小傻子受了驚吓就不妙了。
鐘璃打定了主意不肯多說,莫清晔也沒辦法,隻能擰着眉毛站在一旁,看着鐘璃繼續忙活。
類似慘案現場的衣服弄好了放在一旁晾幹顔料,鐘璃又在心裡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撤退路線,确定無誤後,這才起身去做晚飯。
計劃初步定在後半夜。
鐘璃一點兒都不着急地仔細做了一頓無人打擾的精緻晚飯,帶着莫清晔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還頗有閑情地靠在床上閉着眼睛睡了一會兒。
莫清晔雖然迷迷糊糊的不太清楚她想要幹什麼,可心裡的疑惑卻一直都沒減少,随着夜色的加重,越演越深。
夜色漸重,原本閉着眼睛的鐘璃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看睡着了的莫清晔,輕手輕腳地将自己被他抱着的胳膊抽了出來,看他沒驚醒悄悄松了一口氣,給他把被子重新蓋好,然後才手腳利索地開始換裝備。
血淋淋的白色長裙換上,鐘璃又将自己及腰的長發打散自然下垂,因為發質太過柔順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淩亂,鐘璃還嫌棄地用手狠狠地扒拉了一下,熟練地往臉上撲了五六層慘白的粉,然後又在額頭臉頰的位置抹了重重的胭脂,唇上也抹了一層血紅的口脂,對着水面看了一眼确定自己這樣非常吓人後,才在臉上蒙了一張白色的面巾,确定不會被人認出來後,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黑色鬥篷披在身上,沒走正門,從窗戶直接翻了出去。
鐘璃一走,原本睡着了的莫清晔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原本放着那件血淋淋的衣服的位置,神色微妙地抿了抿唇,學着鐘璃的樣子,胳膊一撐從窗戶一翻很快就沒了人影。
鐘璃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後多了一個人。
畢竟她再怎麼厲害,也是從現代來的,格鬥擒拿不在話下,輕功什麼的武林秘籍,她隻在電視劇中看到過,自然不會想到,有人正施展着輕功跟着自己。
她按心中早就策劃好的路線,繞開了村民的住所,橫穿林子,很快就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抵達了莫家後院後的一堵牆外。
鐘璃努力放輕了呼吸,輕身提氣,蓄力往前助跑後踩着牆面上的一個小突起,成功翻牆而入。
跟在她身後的莫清晔見鐘璃翻牆這熟練的姿态,不由得又想起了鐘璃之前暴打地痞的英姿,眉心出現了一個明顯的褶皺。
他為什麼會覺得,鐘璃的身手好得不像是常人所有?
莫清晔盡可能輕地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樹上,身影完全隐匿在樹桠裡,眯着眼睛打量翻牆進去的鐘璃的動作。
鐘璃進了莫家後院後,從懷裡掏出了一些用絲線穿着的小銅鈴。
這些銅鈴都是她白天穿好了的。
每一個雖然都單獨用一根線穿着,可最頂端的位置都用一根長線連了起來。
鐘璃在家的時候做過實驗,隻要拉扯這根長線的線頭,所有的小銅鈴都會響,絕無失誤。
鐘璃踮着腳将這些銅鈴都挂在了莫家後院裡不容易被人發現的高處,然後往牆角的茅草堆裡一躲,深吸一口氣,刻意捏着嗓子讓聲音聽得沙啞又駭人,拖着調子陰沉沉地長吟:“還來……還來……還來……”
她艱難拟聲的同時,手裡一點兒不停地拉扯絲線的盡頭,事先挂好的十幾個小銅鈴在她的拉扯下一起叮鈴铛铛地響了起來,催魂似的,熱鬧得炸開了鍋!
這詭異的聲響很快就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屋子裡很快就亮起了油燈的火光,還能明顯聽到被吵醒的莫老大怒斥了一聲:“什麼東西!
吵吵嚷嚷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
莫老大吼完了,那駭人的陰沉聲響伴随着叮鈴鈴的銅鈴卻響得更加厲害了!
鈴铛在世人心中本就有招魂不祥之意,大半夜的,院子裡的鈴铛稀裡嘩啦地響成了一片,還有個陌生的沙啞女聲陰陽怪氣地喊着,莫老大猛地清醒過來打了一個激靈,被自己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念頭吓得不輕的同時卻也咬牙爬了起來,拎着一根巨大的棍子兇狠狠地往外沖:“是誰?
!
到底是誰?
!
誰在裝神弄鬼!
”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鐘璃身形嬌小,在草垛中藏得很好,連片衣角都沒露出來,她完全不擔心會被人看到。
更何況,她用來拴銅鈴的線都是不起眼的黑線,貼着牆縫挂的,若是白天還能一眼看出來,可這是晚上,沒有足夠的光源,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莫老大色厲内荏地吼着讓人出來,鐘璃神色不動繼續冷靜地拉扯手中的絲線。
随着莫老大的怒吼,鈴铛的響聲越發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