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快速翻看着手裡的供詞,看到太後給她的最新指令的時候,眉梢往上揚起了一個戲谑的弧度。
“呦,那位葉姑娘至今都還沒死心嗎?
”
側太妃在三日前,被太後诏進了宮裡說話,借此解了鐘璃下的禁足之令。
按劉嬷嬷所說,太後與側太妃商議了一番,決定将葉清柔想法子送進鎮南王府給祁骁做側妃。
隻是祁骁是個混不吝的。
他連皇上賜婚的聖旨都能拒了,太後的懿旨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太後為了達成目的,決定聯合葉清柔,采取點兒别的手段。
屆時生米成了熟飯,祁骁還能公然抗旨不成?
隻是這事兒太後安排得隐秘,除了葉清柔與太後外,就隻有側太妃知曉。
至此,恭王之前不明不白的提醒似乎終于有了合理之處。
鐘璃緩緩合上了手裡的供詞,心想昭華小公主的生辰宴,隻怕目的也是為此。
也難怪皇後不願了。
鐘璃随手将那密密麻麻的證詞扔到了熏籠裡燒了,垂首說:“她潛入王府多年,知道的東西肯定不止這些,嬷嬷去轉告刑房的人再想想法子,務必讓她将知道的都吐出來。
”
供詞雖多,可說起來除了葉清柔一事其餘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兒。
鐘璃不信那個雙面間諜隻知道這些。
徐嬷嬷沉聲應是,另外還說了一件事。
“側太妃派人來說,想委托您去北候府為二爺提親。
”
鐘璃是鎮南王府的當家主母。
提親一事,确實是應該由她安排。
聽到北候府,鐘璃想起了北候府中未嫁的幾個姑娘,挑眉道:“她看中誰了?
”
徐嬷嬷的臉上多了一抹怪異,說:“北候嫡出之女,柏箐櫻。
”
鐘璃……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半晌,鐘璃無語地摁住了眉心,冷笑:“她可真敢想。
”
北候再不得聖意,柏箐櫻也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嫡女。
祁立不僅是庶出還是個瘸子,如此還敢肖想侯府千金?
說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是擡舉。
徐嬷嬷也覺得可笑,不屑地說:“側太妃還說,隻要您出面說合,北候必不會拒絕。
”
鐘璃面無表情地呵了一聲,說:“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
鐘璃以鎮南王妃之位出面,北候就算不想同意,也很難拒絕不假。
可鐘璃為何要出面?
平白禍害人家的好姑娘嗎?
鐘璃不耐地一擺手,說:“去告訴她,此事我幫不了忙,她要是真想要侯府千金,就自己去想法子,實在不行去宮裡請太後賜婚。
”
“還有,順帶轉告她,沒事兒多照照鏡子,别總拿這種沒譜兒的事兒來說道,平白惡心了好人家的姑娘。
”
徐嬷嬷忍着笑去了。
青霜院中側太妃聽了徐嬷嬷轉告的話,當即就氣得又摔了個花瓶。
徐嬷嬷站在一旁,看她還想摔。
老神在在地提醒道:“側太妃,王妃之前吩咐過,您府中的東西物件都是有數的,您摔打的東西都會記在您的賬上,銀子從份例中扣。
”
看側太妃的臉越發的黑,徐嬷嬷嘴角微微上揚。
“順便提醒您一句,您之前摔的東西已經将今年的份例銀子都扣完了,再出了岔子,您這青霜院中的份例,隻怕是明年的都發不下來了。
”
側太妃……
她惡狠狠地剜了徐嬷嬷一眼,眼也不眨地将一個價值連城的花瓶砸到了地上。
“不就是點兒銀子嗎?
!
我賠得起!
”
說着,就像示威似的,她當着徐嬷嬷的面,将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幹淨。
徐嬷嬷半點也不在意,吩咐人将摔了的東西都按價格記錄好,轉頭就交給了鐘璃。
祁骁正好也在,聽徐嬷嬷轉述了側太妃的話,祁骁冷冷一笑。
“她很快就賠不起了。
”
司起貪污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證已經到了皇上與和司家有仇的權貴當中。
與司家有深仇大恨的白家祁骁雖然不太情願,可最後也沒落下。
如今這些人沒有動靜,隻是在等待一個動手的時機。
等到了那時候,司家樹倒萬貫家财悉數賠進,看側太妃還怎麼嚣張。
鐘璃從他的話中聽出了殺意,稍頓片刻就笑了起來。
“那就等着看咱們财大氣粗的側太妃,何時窮困潦倒了。
”
鐘璃将昭華小公主生辰宴上可能的事兒與祁骁說了一番。
祁骁聽了,一臉不屑。
“就這點兒手段?
”
虧得他之前還費心往什麼要命的陰謀論上查了半天,卻無半分所獲,搞半天完全是查錯了方向。
鐘璃也是好笑。
她聳肩一笑,說:“王爺說得輕巧,可誰知到時美人在懷,王爺是否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
祁骁裝作聽不出鐘璃話中的取笑似的,故作曲解,說:“阿璃可是吃醋了?
”
鐘璃愣了愣,說:“我吃什麼醋?
”
祁骁有些說不出的得意,輕笑道:“你夫君如此出色,惹得旁的女子觊觎不止,阿璃怎會不吃醋?
”
鐘璃本來是不在意這事兒的。
可聽了祁骁這傲嬌的小調調,她心裡就有點兒上火。
鐘璃皮笑肉不笑地說:“王爺似乎還覺得挺得意?
”
祁骁沒第一時間意識到危險,還在美滋滋的。
“得意倒是沒有,隻是覺得,阿璃應該将為夫看得緊一些,最好是時刻不離,也省得我被别人惦記不是。
”
鐘璃的臉緩緩黑了下去,冷冷地說:“腿長在你身上,這我可看不住。
”
祁骁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一臉委屈地抱住了鐘璃不住哼唧。
“阿璃,貿然得知别的女子觊觎為夫的身子,我害怕。
”
鐘璃一臉黑線,忍不住掐了一下祁骁的手,說:“說人話。
”
祁骁不理,沉浸在自己的劇情中無法自拔,哼唧得越發來勁。
“一想到有那般狠毒的女子觊觎我這身子,為夫的心裡就怕得緊,阿璃,屆時你可要時時看好我,不得讓心懷不軌的女子驚吓到我,否則……”
鐘璃忍無可忍地打斷了祁骁的戲瘾,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又看什麼奇奇怪怪的小話本了?
”
祁骁最近被禁足在家無事,不知從哪兒搜羅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本,廢寝忘食地在書房裡鑽研得格外辛苦。
鐘璃開始不知情,還真以為他是在看什麼正經書。
可當祁骁說話的畫風越發走向一個詭異的極端的時候,鐘璃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前幾日趁着祁骁不在的時候,對他的書房進行了突擊檢查。
從中找出的各種話本,内容簡直辣到了鐘璃的眼睛。
鐘璃實在是難以理解,你說你本就是個出身矜貴的富幾代,閑着沒事兒淨看些窮書生與大小姐私相授受私奔的話本幹啥!
就這也就罷了,話本裡寫了一些酸溜溜的情話情詩,鐘璃随便看一眼就覺得牙疼。
可祁骁學得格外起勁兒。
隻要讓他找着機會,他就恨不得将話本裡的那些情話一一給鐘璃念個遍,字字掰碎了揉給她聽。
換做尋常女子,聽了那些酸話,隻怕是感動得無以複加當場就要以身相許肝腦塗地。
然而鐘璃聽了,隻覺得自己無辜的身心與靈魂都受到了難以磨滅的沖擊。
堪稱是毀滅性的惡心。
書房裡那些話本被鐘璃一次性搜羅出來燒了個幹淨,她還警告過祁骁了,不可再看那些無用的東西。
可眼下看來,她的話祁骁并未記住。
這不,又犯病了。